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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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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件事是尚泽世不可否认的。

那就是,在听到尤氏被人投毒的那一瞬间,她首先想到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尤意情死了,那我是不是就少了一个威胁?”

尽管这样的念头不仁不义,却是出于自保的人之常情,故尚泽世完全没有负罪感。

但很快,一国之君的责任感让她意识到:作为出铜县冤案的关键人物之一的尤意情不能死,至少在冤情大白于天下之前,他得好好活着。

“幸而尤氏不曾吃下含毒的饭菜。为保安全,微臣已将他转移至暗卫处。”

说话大喘气的钟显,害得尚泽世的心情经历了落崖式的起伏。

悬着的心一放下,被暂时遗忘的尿意立马跳了出来,凸显自身的存在感。

人有三急,皇帝也不能免俗。尚泽世只能让钟显先到暖阁里候着,等自己回来再说。

解决完个人问题,尚泽世彻底没了困意,便打消了睡回笼觉的想法,吩咐小房子:自己要一边洗漱,一边听钟显禀明尤意情被人投毒的详情。

“昨夜尤氏因胃口不好,并未立即食用店家提供的晚饭,之后欲动筷时发现饭菜里有几只死苍蝇,便将饭菜退还。店小二把尤氏退还的饭菜喂给了养在后院的狗,没过多久竟然发现那条狗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微臣收到消息后,怀疑是混入客栈的杀手在饭菜中下毒以加害尤氏,故而不敢再将尤氏留在客栈。调查出铜县矿难一案,尤氏也是关键人证。稳妥起见,今后是否将他安置在暗卫处,还须陛下定夺。”

等钟显说完,尚泽世也结束了洗漱。见小房子拿来了玄金龙袍,钟显自觉地把头低得更低了。

尚泽世一边穿上龙袍,一边徐徐地回复道:“暗卫处自然安全,但寡人想引蛇出洞,还是将尤氏安置在圣安宫为宜。另外,给尤氏投毒之人不必追查,以免将事情闹大。”

“陛下是怀疑圣安宫有端郡王的眼线吗?”钟显的追问几乎是不假思索。

只要不是涉及人情世故,而是关乎护驾的事情,钟显的脑子还是转得挺快的。尚泽世听他直言不讳,也决定开门见山。

“尤氏昨夜遭人投毒足以说明,端郡王那边不久前才发现尤氏是矿难真相的知情人,所以急着灭口。若他们一早视尤氏为敌,尤氏断无可能活到现在。

“寡人平日鲜少传召你,必定是先前的两次召见引起了谁的注意,端郡王等人才顺藤摸瓜地确定了尤氏的位置,可见圣安宫中绝对有他们的眼线。”

手里忙着整理龙袍的小房子很是佩服此刻的尚泽世,明知自己的身边有奸细还能保持镇定的谈吐。

在他看来,十五岁就被立为皇储的尚泽世如今也不过十八岁而已,作为一个年轻的皇帝,尚泽世在意识到亲舅舅派人监视自己后,即便大惊失色、惶恐不安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事实是,尚泽世不仅不慌张,还当下就做出了决断。能有如此理性,小房子觉得自己或许被主子的“胸无大志”给迷惑了。

要论慌张,尚泽世倒不是真的一点都没有。

只不过她铭记先帝的教诲——帝王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镇定,否则容易被人拿捏,所以在人前装得很好。

此外,对于圣安宫中有端郡王府的奸细一事,尚泽世虽然也感到意外,但没有太意外。

一来,有尚思晋犯下大罪、被终身圈禁的事情在前,“教女无方”的端郡王此后再面圣时都是夹起尾巴做人的状态,所以尚泽世没有料到他竟然敢在圣安宫安插眼线。

二来,连私吞金矿、草菅人命这些死罪都敢犯,派人监视皇帝这个决定于端郡王而言,想必也无须瞻前顾后,所以尚泽世很快又接受了被他监视的推断。

和镇定自若的尚泽世截然相反的是钟显。一听端郡王把手伸到了圣安宫里,他顿时按捺不住,撩起衣摆就往地上跪,恳求尚泽世:

“陛下,端郡王竟敢如此欺君罔上、藐视国法,依微臣愚见,与其等候栾大夫搜集罪证回京,不如即刻让微臣带人前去将端郡王一干人等捉拿归案!”

钟显的语气之坚定、神情之毅然,旁观者很难会去怀疑他的决心。

只要一声令下,钟显绝对能在当日就把端郡王绑来。对此,尚泽世是有信心的。

但是,此时此刻的尚泽世根本没有赞许钟显的念头,甚至想臭骂钟显:“你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寡人身为一国之君,怎么能带头胡来!?”

“看在忠心耿耿的份上,还是忍一忍吧。”尚泽世无奈地在心里自我开导,然后尽力克制住想骂人的冲动,给出回答: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必急于捉拿端郡王。只有集齐所有罪证,寡人才能依照律法,彻底制裁端郡王和他的同伙。”

钟显听后,低下头表示认错:“陛下所言极是,是微臣鲁莽了。”

见忠臣知错就改,甚感欣慰的尚泽世决定大度地说一声“平身”。

然而,没等她张嘴,钟显紧接着又问:“敢问陛下,不知栾大夫往钦州后可有来信?”

好问题!真是好问题啊!

某人几乎彻夜未眠,可不就是因为看了栾大夫的信嘛!

眼下的形势不言而喻,如果尚泽世把栾懿在出铜县一无所获的事实告诉钟显,钟显肯定又会叫嚷着要去拿人。

如实以告不行,那就只能糊弄了。

平时,尚泽世老被官员们糊弄,现在该是她学以致用的时候。

出于掩饰自身的不自然,尚泽世清了清嗓子,才答:“近日春雨连绵,道路泥泞难行。想来是信使在途中有所耽搁,以致寡人还未收到栾大夫的来信。”

好在钟显对尚泽世的话向来是深信不疑的,听完这番说辞之后完全接受了。

终于抚平了钟显意欲速速拿人的心情,尚泽世以为钟显没有什么话要讲了,不料他还有一事劝谏。

“尤氏毕竟是外男,伪装成太监在陛下的寝宫行走,难免会有不妥之处。陛下若将其安置在仪銮司的御马所,微臣可以派人全天密切注意其周围有无异动,一旦发现可疑人物,必定及时向陛下禀报。”

这下,钟显提建议的措辞温和多了,尚泽世也就没了不悦的理由。

不过,她一心揪出端郡王安插在圣安宫的眼线,不把尤意情放在身边是不行的。因此,对于钟显的建议,她仍是不采纳。

“相较于揪出眼线,有何不妥都不在话下。寡人心意已决,钟卿无须多言,回去之后只管将尤氏带至仪銮司等候便是,寡人自会派人前去接应。”

虽然尚泽世没有点明接应尤意情的人选,小房子却已默认无人比他更能胜任,见钟显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还开解他道:

“钟大人请放心,奴才定会管制好尤氏,谅他也不敢对陛下不敬。”

圣安宫仅负责近役的宫女太监就有十几人,在周围巡逻的侍卫人数更是居合宫首位。尤意情又不会武功,几个太监就能把他制得死死的。

想到这些,钟显觉得自己的担心确实有些多余,便不再言语,安心告退了。

钟显走后,小房子特意嘱咐那几个平时负责给尚泽世梳妆的宫女不必过来,然后自己亲自上阵。

趁着给尚泽世梳头的时间,他迫不及待地问:“陛下准备派谁去接尤氏啊?”

正闭目养神的尚泽世,懒懒地回了一句:“你这个小蛔虫明知故问。”

再次猜中君心,小房子不禁为自己的聪颖感到得意,但脸上依旧不敢笑得明显。

“等尤氏到了圣安宫,陛下准备把他安排在何处呢?”

这话,小房子算是问倒了尚泽世,她的确还未考虑好尤意情在圣安宫的具体去处。

心中拿不定主意,尚泽世便把问题抛给了小房子。

“寡人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觉得哪处合适?”

本以为小房子可能说不出个一二三来,结果恰恰相反。

“奴才认为,最有嫌疑的宫人在近役里。如此,把尤氏安排在自得斋最为合适。自得斋是陛下娱乐放松的地方,有资格踏入的宫女太监都是近役,尤氏呆在那儿不会过于显眼,也不会完全隐蔽,影响陛下引蛇出洞的计划。”

小房子的话音刚落,尚泽世蓦地睁开了眼。观她脸上毫无表情,小房子担心自己哪里说得不对,连忙打起了请罪的腹稿。

这时,尚泽世忽然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说得不错,看来寡人从前小瞧你了。”

“奴才愚钝,是陛下教得好。”松了一口气的小房子习惯性地阿谀奉承,被尚泽世回??:“得了便宜就别卖乖了。”

圣安宫来来回回就那么些地方,尚泽世当然也想得到自得斋。

只是她每日至少有一个时辰的时间都呆在那儿。想到要和尤氏共处一室,尚泽世总觉得会不自在。再者,自得斋紧挨着暖阁。这样一来,尤氏离她休息的地方也太近了。

对于主子的这些顾虑,小房子早有预料,因而主动提出了解决办法。

“陛下若是介意尤氏的存在,奴才便去库房搬一扇屏风来,置于自得斋内,保准挡得严严实实的。待陛下准备安歇之际,奴才会把自得斋的木门锁住,绝不让尤氏打扰到陛下。”

尚泽世被贴心的小房子哄得放下了顾虑,以一颗平常心去了承极殿开启皇帝的日常。

由于昨夜根本没睡好觉,尚泽世在御门听政的过程中始终打不起精神来。最后是闵亲王提了一件事,才使得尚泽世勉强清醒了几分。

“再过七日便是端郡王的寿辰,不知陛下是否已想好送什么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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