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拉先生要是这么有道德怎么不在我被这个Kleine Wicht欺压剥削的时候说两句公道话,”罗继续看书,冷笑两声,“昨天晚上她骗我吃柠檬糖的时候你在哪儿?你不仅没站出来主持正义反倒包庇她,真是灵活的道德标准啊是吧?”(小恶棍。)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收拾行李翻到了在柏林俄超蹭到的那袋如胜软糖,虽然是青苹果口味夹心,但酸到眉毛都要打成个水手结。所以我灵机一动,整理好表情以后,若无其事地拿去给罗分享,而罗,毫无防备地叼进嘴里然后用他吃软糖的一贯方式直接咬开……
后来他楼上楼下搜捕我快半个小时,最终在客卧从罗西南迪的大衣下面活生生把我掏出来了,无视罗西南迪的劝说硬塞了我一嘴樱桃糖。嘉云的樱桃糖啊,咋尝咋是一股汽油拌着苦杏仁的味儿,咂吧咂吧满嘴都是二次工业革命的智慧结晶,打个嗝也是老工业区的余烬。
“你还在生那个的气啊,”罗西南迪说,“那好在婚礼还没办后悔还来得及,把小丽兹给我好了。”
“再离谱的梦也得闭上眼睛梦,”罗没好气地说,“丽兹要是能那么方便给来给去她一出生我就摘走了,还能轮得到你们兄弟炫耀所谓童年趣事?”
“啊?”我警惕心起,“多弗朗明哥那个狗跟你讲啥了?”
“绘声绘色地讲你穿着红鞋子在他的办公桌上跳卡林卡,然后像只小红蝴蝶一样飞下来跳到他怀里坐在他腿上要他讲故事。”罗说,“他说每当他坐到办公室都能想起这段令人怀念的往事。”
多弗朗明哥可真狗啊。
“首先我要澄清,跳舞确实有那么回事,那是因为多弗把我的发绳藏起来不还我,所以我故意把他桌上的东西都踢下去了,他所谓的‘跳到他怀里坐在他腿上’也只是从他兜里找发绳,后来我用他提到的那双小红鞋蹬他脸上给他蹬得鼻血半天没止住他没跟你说吧?”我白眼快翻到后脑勺,“其次,你听他胡咧咧,他办公室都快装修过八百回,办公桌都扔了仨了哪儿还有东西给他追忆往事——不信你问他弟。”
“嗯,我在场,是小丽兹说的那样才对。”罗西南迪点头从旁佐证。
罗表情莫测地盯着我:“所以说,你是散着头发跳给他看的?”
他和多弗朗明哥我都要弄死,不分先后。
我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这个漂亮的狗男人昨天刚给我订购了两套德产器械包,签收之前得暂时对他和蔼一点儿:“你也有办公桌有大腿,等回去我跳给你看,我现在跳得比小时候好多了而且后续加点儿别的项目也不犯法。”
果然醋包又转甜了:“那我得换个更大点儿的桌子。”刷刷写了个便签夹钱包里了。
有时候这个男人过于好哄搞得我都有点儿愧疚了。
良心一占领高地对他的怜爱就上来了,我抚摸着罗:“唉,实在是咱们要去那地儿太鸟不拉屎了,不然就算我自己挂票也得给你买个头等舱,你这么漂亮还是个正经大夫,就跟一麻袋一麻袋的冻洋柿子烂土豆一起坐廉航,实在是让人于心不忍啊……”
“真的吗?”他语气满不在乎,“既然这样,那就补偿我一下好了——我想要你亲手做的烛光晚餐,菜式不做过多要求德餐俄餐随你,但至少要四道菜;饭后我想欣赏一点表演,上次的天鹅湖就很不错,或者唱几支俄语歌也可以,我还没听你唱过《山楂树》呢;洗澡时我也想享受一些温柔细致的服务,比如土耳其浴那种涂橄榄油的按摩,加一点儿香薰冥想也可以。”顿了顿:“差不多就是这样,洗澡之后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你是不是疯了?”我看着他做了半天梦,收回抚摸他的手,“你要这么会顺竿儿爬那我把回去的票退了你自己走回家吧,反正你们德国人也喜欢徒步不是吗?”
“果然不会答应啊,”他以一种意料之中的语气悠悠叹了口气,“反正我也只是碰碰运气,万一你说可以呢。”
“那你就要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嗯……倒也是。”
倒也是个屁。
飞行过半,空乘开始发飞机餐,虽然感觉这四处漏风破破烂烂的爷爷辈飞机加上服务有限的廉航公司应该提供不了啥吃了长个儿的饭,但打开盒子一看还可以,有香肠有面包,还有非常小的一小盒草莓果酱,感觉抹个面包边儿就没了,对抹致死量果酱星人不太友好。
我都不用看我那命里跟面包犯冲的院长,拿走他的面包投喂给前排已经探头过来的路飞,从随身的大包里拿出装在保鲜盒里软乎乎的奶香小馒头给罗。
罗拿着保鲜盒在手上转了一圈儿:“馒头?”
“啊。”我又掏出一管炼乳抹面包,“你尝尝,肯定比面包好吃。”
“德国也有馒头,叫Dampfnudel,是泡在果酱或者糖水里当甜食吃的。”他一脸我知道我受过此物摧残的平淡表情,打开盒子叉了一个小馒头吃,嚼着嚼着眼睛里的月亮逐渐晴朗起来。
“喜欢吗?喜欢以后还给你蒸。”
雪豹矜持地嗯了一声,表示虽然主食还是肉但可以给我点儿面子吃我几个小馒头。
“怎么偷偷开小灶啊,克拉丽丝,”头顶传来艾斯的声音,“我也没吃饱啊。”
我头都没抬,从包里掏出个大馒头举起来给他。
呵,不愧是我,先见之明明得要闪瞎眼。
“哎——”这个得寸进尺的混蛋没接大馒头,拖了个长音,“小的感觉更好吃,我想吃小的嘛——”
罗充耳不闻,慢条斯理地用小馒头蘸草莓酱吃,一点儿没有团结友爱文明礼让的意思。
“只有大的了,”我又分了个大馒头给罗西南迪,对艾斯说,“你再慢一会儿等路飞闻见味儿连大的都没有了。”
“什么?”路飞叼着从呼呼大睡的索隆那儿摸来的面包探头看过来。
艾斯马上撤回无理要求,飞速拿走了大馒头。
啊,世界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