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生因何中毒?”
“北境有一蛊毒,能救人于旦夕,但需以心头血为引。那时王爷身受重伤,先生便施此术从鬼门关将王爷抢了回来,只是此后便要日日受冰蚕吞噬之痛。”
“此蛊.....”
“无解,先生每日的脉象都是王爷亲自看的,先生吃的药也是王爷亲自配伍和熬制的从不假手于人。”
“听闻先生精通医术。”
“是,王爷的医术还是先生教的,也是王爷学得最认真的。”
两人似恍然大悟一般:是了,一个精通医术的人,若是要有意隐瞒自己的病情,旁人又怎么会轻易看得出来呢。
房间里,冷亓刚收掌泠舒便吐出一口黑血,冷亓一时着急竟忘记改口喊了一声:
“师父。”
泠舒似没听到,手撑着床沿虚弱无力,面色痛苦缓缓道:
“背后。”
冷亓闻声看向泠舒后背,在泠舒后颈看到一颗藏得隐秘的短针,冷亓小心翼翼将它拔出。
泠舒深吸了一口气后长长呼出。
那时,南宫衍抱泠舒时便将银针埋下,这才是让泠舒瞬间安静的原因。针不影响人的身体,只会让人昏睡。南宫衍原本想着,等他入都后再书信莫凌易将针拔掉,到那时泠舒要打要罚他都悉听尊便。
只是奈何泠舒在昏迷中还一直想把银针逼出,这才致使脉象大乱。冷亓输真气时才让他清醒过来,只是他中毒太深,真气于他逼毒无用。
“多谢。”
泠舒缓过神来,冷亓没有说话,扶着泠舒想让他躺下,泠舒却起身想要穿衣。
冷亓只冷着脸拦着,泠舒这才勉强一笑:
“我已无碍。”
“脉象不稳,筋脉大乱,这也无碍?”
听到冷亓的话,泠舒身子一顿,不自觉握了握拳,冷亓继续道:
“身上有百毒,毒入骨髓,这也无碍?”
“油尽灯枯....无碍?”
冷亓一句句的质问,泠舒笑笑看向冷亓道:
“为了所爱之人,无碍。”
冷亓静静的看着眼前脸色苍白,两眼凹陷,没有丝毫血色和生气的泠舒,默不作声拿起衣架上的衣物一件件替泠舒穿上。
“我生来不详,师父性格执拗却又最是心软。我犯了一个错不想连累他,求他逐我出师门可他不肯,非得护着我,护到最后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很傻。”
泠舒就站着任由冷亓替他穿衣,他现在确实是没有力气再自己穿衣,静静听着冷亓给他讲故事。
“傻吗?他只是想护着自己重要的人罢了。”
冷亓听后苦笑一声,继续道:
“重要的人?萍水相逢,无血无缘的陌生人罢了。”
“你是他的徒弟,既已收归门下,便是亲人,犯错要罚,知错已改,若旁人还是咄咄相逼,自当以命相护。”
冷亓替泠舒和领的手顿住,当年他发了疯似的打开了魔界大门,妖魔出动,三界大乱,而泠舒以教徒无方之名将罪过都归到自己身上,最后祭天殒命,连神魂都没剩下。
“谢谢....师父。”
后面那声师父,冷亓说得很轻,几乎没有声音。
都城,叶府叶轩院里满院飘香。
顾陌坐在叶轩院里的桂花树下,抬头看着树枝上挂着的平安符,叶轩一去,差不多也已三月有余,桂花都快谢了。
树枝摇晃。
“师兄。”
“谁?”
“师兄。”
顾陌猛然睁眼,不知何时竟睡着了,头还枕在叶轩的肩上。
“醒了?”叶轩语气轻柔,顾陌抬头怔怔看着他没有说话。
叶轩笑了:“还早,要不要进屋再睡会儿。”
“好。”顾陌抬手搂着叶轩的脖颈,头埋在叶轩颈间,叶轩将人抱起来往屋里走。
“什么时候回来的?”顾陌待在叶轩怀里,有些贪恋怀里的温度和叶轩身上的气味。
“前几日接到圣旨召我回都便赶回来了,刚到。”瑄帝的何时下的旨顾陌不知道。
“没进宫?”照例,叶轩回城是要先去宫里禀报军务的,可叶轩先行,原本就比大部队的脚程要快,进都时也很低调。
“想先来摘树桂花给你。”叶轩将顾陌放在床踏上,将人搂进怀里。
“等会儿我陪你进宫。”
“那便有劳殿下。”
等叶轩沐浴好换上宽松的衣袍在顾陌身边躺下,“睡吧。”顾陌轻抚着叶轩的面庞,叶轩闭眼睡觉,他确实有些累,从杀了桑罗开始,他就很乱,一直撑着没睡过一个好觉。
直到见到在自己院里撑头睡着的顾陌,他的心才平静下来,直到把人抱进怀里,叶轩想,就这样吧,时间别再往后走了。
等叶轩睡熟,顾陌在叶轩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这样他才觉得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