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殿下今日在朝上为臣说话。”
回到漱潇殿,江礼看着朕,目光盈盈。
见他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朕摆了摆手,道:“本宫只是看不惯他们带着偏见看人。”
没错,朕就是这么人美心善。
想起朝上发生的事情,朕问道:“你不觉得,此事尚有蹊跷吗?”
江礼闻言,凝眉道:“据臣了解,兵部尚书胡轩阳原是江南瞿州人士,布衣出身,年少进京赶考,得殿试榜首,入朝为官,因而举家迁至京城。”
瞿州?
这不是母后的家乡吗?
朕又问道:“那他可有子女?”
江礼摇头:“并无。”
朕奇道:“怎会如此?”
江礼道:“听说是胡尚书年少时有位心爱之人,曾立下海誓山盟,但因他考取功名后,胡老太太便觉得那姑娘配不上胡尚书,想为他另择一门好亲事,但胡尚书不肯,一来二去便与胡老太太闹得很僵,也就一直未娶。”
朕听完,咂咂嘴。
没想到这胡尚书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可如此性情之人又怎会做出买卖官爵之事?
果然人不可貌相。
禁军带人抄了尚书府,果真搜出了胡轩阳收受贿赂的证据,确凿无疑。
父皇大怒,将其革官流放。
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由于赌坊被封,城东老李头家便也没有再死咬着不松口,拿了拆迁款便搬离了原地,城东建设得以继续实施。
朕心情甚好,这段时间因着城东的事一直殚精竭虑,便想着出门好好游玩一番。
可明明朕已经闲下来了,却还是到处找不到人。
顾朝雪被顾将军加强训练,还要紧着朕的叮嘱,时刻注意使馆的动向,好几日没出过门了。
萧菁菁与步妍二人当时去各个州郡核实上交的耕地面积,起初一个月还会往宫里寄来一封信说明当地的情况,后来则是直接说待她们回宫后再全部汇报,说是每到一个地方便往驿站跑太过麻烦。
呸!
是耽误她们游山玩水了吧。
知道她们没出什么事,朕也没去催她们。
而纪蕊,一年前的事情对她的打击过大,于是她自请去了大理寺历练,誓要将诬陷丞相府的医师查出来。
在纪丞相装模作样地劝解一番后无果,便随着她去了。
如此一来,纪丞相倒是落了个清闲。
可不清闲吗?
纪蕊不在府中,他一不用每日装作清心寡欲、愁眉苦脸,二不用帮父皇分担朝堂上大臣们呈上来的奏折,直接喜提一年长假。
不过,由于他不用帮父皇分担,这活便落在了朕的身上。
朕表示,不辛苦,命苦。
朕在脑中搜刮一圈儿,发现就只有江礼能陪朕了。
不过想起每次与江礼独处之时,朕总不免觉得有些尴尬,于是朕便将阿宁也拖了出来。
“皇兄怎地这时喊阿宁出来,阿宁还约了跟母后一起去观雨亭喂鱼呢!”
朕兴致勃勃地看着眼前的集市,丝毫没将阿宁的话听进去:“鱼什么时候都能喂,好好的鱼放在那儿还能死了不成?你再不陪你皇兄出来透透气,你皇兄就要死了。”
阿宁:……
恰逢今日集市有从别的州赶过来的唱黄梅调的戏班子,朕便拉着阿宁和江礼一起去看戏了。
这戏班子还怪讲究,在前面支起来一张大棚,还贴心地备了茶水。
我们三人找了个位置落座,戏台子上便开始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台子上搭了个简陋的山水屏风,两个小生穿着修学服拿着书卷在书案边研读。
朕凝神看了一会儿,发现他们唱的是《梁山伯与祝英台》。
‘梁山伯’指着‘祝英台’唱道:“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祝英台’一惊,下意识捂着自己的耳朵,眼眸一转,便唱道:“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
“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
“梁兄呀!做文章,要专心,你前程不想想钗裙?”
‘梁山伯’抬手作揖,低眉摇头:“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台上两个小生演得惟妙惟肖,那位扮祝英台的演员也很是英气,曲调朗朗上口,很是洗脑,配上旁边吹小曲儿的,分外诙谐。
正听着,在我们邻桌有两人磕着瓜子聊了起来,起初朕没怎么注意,细听之下脸都黑了。
一人看着台上的戏,对朋友开玩笑道:“你说这祝英台要真是男人,难不成这梁山伯还能跟男人在一起?”
另一人道:“那有何不可?”
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声道:“你可知我们大凛的当朝太子?”
他们虽是压低了声音,但嗓门也不低,听到他们二人谈论的内容似乎与朕有关,朕便将耳朵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