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是他的手臂从眼前这个嚣张青年的身体里穿过去了。
触感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秦冠语掐了下自己的手指,没有痛觉传来。
他恍惚想起来了什么,眸中骇人的寒气逐渐消散,取而代之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
他紧紧盯着沈儒崚,眼眶微微泛红。
沈儒崚还沉浸在“就算秦冠语生气也抓不到他”的兴奋中,笑嘻嘻的。
他在秦冠语前进的道路上闪身出一个半圆。他张开手臂,肆意跳起,嘴里不停挑衅,“我不仅可以站在这儿,还能在这儿……这儿……这儿!你不高兴你可以回去啊!”
秦冠语无比清醒地知道,他现在的状态不正常。
他在做梦。
不同于以往,那个重复的、充满懊悔与自责的梦境。
不是躺在自己怀里,一具冷冰冰的苍白失去血色的身体。
没有寒风,没有鲜血。
面前只是一个完整的、鲜活的沈儒崚。
他看向眼前人,眼神柔和而贪婪。
沈儒崚意料之中没等到秦冠语的回应。
大少爷就是这样,不屑和他多计较。
他本想再做点什么出格的事,逼得秦冠语破功。却感觉到一道黏腻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沈儒崚不自在地捂着脖子,转过身去。
看清秦冠语表情的一刹那,沈儒崚皱起眉打了个寒颤。
这副被他抢了老婆的,超绝幽怨姿态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一瞬间,沈儒崚就调整好心态。
他扬起头,语气恶劣,“你看我干什么?谁让你看的?”
秦冠语紧紧盯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是没听见,还是没被他吓到?
是在强装镇定,还是在无声挑衅?
沈儒崚心里忽然有点没底了。
木雕小人趴在他脖子后面小声道:“你好凶。”
沈儒崚立即恢复了底气。
他狞笑着看向已经被自己吓得说不出话来的秦冠语,更加肆无忌惮道:“你竟然敢直视我的眼睛?你就不怕我上你身,夺你舍吗?”
沈儒崚玩儿心大发,掐着嗓子,声音沙哑地做出扑向秦冠语的动作,“我要缠着你。在你开窗通风的时候,飘到你窗户外面跟你打招呼。站在你屋里的吊灯上,等你开灯就能看到我的脸。贴在墙布里,让你每时每刻都能看清楚我矫健的身姿。钻进投影机……让你无时无刻都要活在我的阴影下!!”
“嗬嗬——怕了吗?”
秦冠语丝毫没有害怕的表情,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跃跃欲试的认同。
认,认同?
沈儒崚唇角抽搐,小声嘀咕:“他不会被我吓傻了吧?”
木雕小人从紧张刺激的幻想中回过神,点了点头,“有可能哦,他毕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遵循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唯物主义拥护者。”
经历长期“惊悚鬼宅”的刺激,搞不好会精神失常。
“哦~”沈儒崚有点心虚。
仅仅只有一点。
他轻咳两声收起狰狞的表情,迅速塞了块儿润喉糖进嘴里。
随即大摇大摆地走向秦冠语。
围着男人慢悠悠转了两圈。
才大发慈悲道:“看在我们认识,你去祭拜过我几次,我们勉强还算个朋友的份儿上,我也不为难你。”
他递给秦冠语一张简易名片,笑道:“往这个账户上打上你的诚意,我就不跟你计较!”
秦冠语的手从名片上穿过去。
他抬眸,无辜地看向沈儒崚。
沈儒崚尴尬地轻咳了一声,“你记下来!”
秦冠语几乎立刻将账户复述出来,“我记住了。还有别的要交代的吗?”
沈儒崚收回吊儿郎当的模样,皱起眉表情严肃了些。
“让你那个黄毛侄子离我们家沈郁远一点!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他带坏了我们家沈郁!”
想起自己赔进去的800年辛劳时光,沈儒崚忽然有点牙痒。
他故态复萌,龇牙咧嘴地盯着秦冠语,“如果被我知道那个寸头黄毛再带沈郁出去飙车,我就晚上就去你家蹲点儿。我担惊受怕,你也别想好好睡觉!”
语气愤怒而阴森。
“所以你要离开了吗?”秦冠语表情复杂,像是有点不舍。
他垂眸,声音轻柔,“好,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