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韫行手握重兵,在军中积威甚重,大皇子得此岳家,可谓如有神助。”他娓娓道。
穆檀眉听得连连点头,平静地脸上不禁有了一丝动容。
可不是神助嘛?
这么一看,皇帝为了给他铺路,简直是煞费苦心,恨不得亲手给他射日摘星的程度!
有这么一位天之骄子在前比着,再看看他死后,皇帝对其他儿子的态度。
也难怪人家心态失衡。
可惜啊。
若是大皇子能活到现在,以他的盛势,入主东宫乃是名正言顺,情理之中,国朝也不必蒙上一层夺嫡争储的阴影。
她心里惋惜,“大皇子可曾留下一丝血脉?”
司延槿顿了顿,亦是摇头。
“祁妃尤甚走在皇子前头,听闻她身子不好,只勉强产下一个不足月的孩子,很快就母子皆去了。”
穆檀眉沉默下来,也没想到将门虎女,竟也没能闯过这一关去。
连小皇孙都没了,大皇子旧部真就成了群龙无首。
她重新看向陆晚娇,“大皇子一死,杨太傅没了从龙之功落魄不假,可怎么就沦为了京中谈资?”
陆晚娇显然对此人印象很差,不齿道:“还不是他不知满足,为了贪图荣华富贵,竟趁着祁妃仙逝,大皇子热孝之际,奏请皇帝将他家孙女指给了大皇子当侧妃。”
这……穆檀眉愕然。
堂堂东宫三公,从一品大员,这事儿办得着实是有些恬不知耻。
后续经过也不必赘言了,无非是杨荣英孤注一掷,岂料大皇子继而病逝,他落了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如此看来,杨太傅致仕究竟是因为年老多病,还是溃败出局,就很难求证了。
所幸不论哪种,都与她所求之事无碍……
司延槿见她眸光闪烁,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才问道:“你去赴会,是为了接近王为敦,通过他见杨太傅?”
穆檀眉一愣,跟着扬眉笑了笑。
“听说十几年前,北戎人频频来犯九边,大皇子御前请命代天子出征,在金山关亲自镇守了三年。
“杨荣英身为太子太傅,理应伴驾同行。”
司延槿看着她微微上扬的眼睛,抿了抿唇,淡淡地填上了后半句,“穆都督同样身在其间。”
没错!
时过境迁,当年的诸多线索早已丢失,她暂时没办法从陆顶云身上得到答案,就只能另辟蹊径,舍近求远。
虽然从时间线来看,九边叛国血案发生在大皇子班师回朝之后,可二者发生的节点紧连,怕是大有关联。
穆檀眉很期待能从另一位当事人口中得到些什么。
“又是九边,又是穆都督的……”陆晚娇惴惴不安地戳戳她,担忧地猜问:“眉儿,你是要调查当年之事吗?”
她虽然在问,却没想等穆檀眉回应,反而是有些不自信交握着手,指尖在白嫩的手背上无意识地掐来掐去,留了几个月牙状的红痕。
末了,她很罕见地,不自信似的摇了摇头,“没事了,等你回来再说,记得注意安全,早点回家啊。”
旁的事她还需要时间,证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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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紫罗山下。
一辆马车沿着蜿蜒的山间小路,吱呀吱呀地行驶着。
马车跨过又一道土坎后,在山脚下的凉亭前停下了。
这是王家的马车,率先跳下车的却是一个灵秀可人的粉裙小丫鬟。
挤在凉亭里的一众年轻士子们,没等来刑部员外郎家的公子哥,倒先见了美婢,顿时发出一连串暧昧地怪叫。
有那眼红的,嘴里早就酸得没边儿了,“瞧见没有!难怪人家王举人年纪轻轻,就能榜上题名呢,原来是伺候读书的人儿也好呢!”
旁人诶了一声,装模作样地不齿道:“李笙兄这话说得不讲道理,我房中也有一如花美婢,怎么就没这儿福气呢?”
李笙展扇一笑,“你那是暖玉生香,人家是红袖添香,一个俗一个雅,能一样?”
那人嘿嘿一笑,还要再胡侃两句,被身边的人暗暗推了一把,警醒他道:“你也少说两句吧!为敦兄为人宽厚,不喜与人计较,可你别忘了王员外郎正是如日中天呢!”
“官不与民较量!我还不信小辈之间的摩擦,他一个长辈还真能舍了老脸,出来替他儿子撑腰?”
李笙嘟嘟囔囔,嘴上虽硬气,瞧见马车两边随行的两员持刀护卫,到底是自觉闭上了嘴,只压着嗓子逞强了一句,“谁家还没几个大官了,就他装相……”
他说着,忽然瞪大了眼珠,两只眼睛一眨都不舍得眨,紧紧地扒在王家的马车上。
“乖乖……”李笙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