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公主府的火焰失去了它张牙舞爪吞噬一切的野蛮野心的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每个人的身上都充满了疲惫,沈湛的衣摆甚至被烧去了了已大块。
在景明的授意下,夜行安排众人褪去休息。
回到公主府内宅,喜婆战战兢兢缩在角落,连请安的声音都打颤。景明心里叹了口气,这场婚礼最后的仪式大概是进行不下去了,起手一挥把喜婆打法了下去。
夜行忧心地说道:“殿下,后厨的人全都失去了知觉,今日之事恐怕是府内的人做的。”
“嗯,刘妈他们怎么样?”
“都已经送到医馆了,好在发现的早,性命都保住了。”
锦衣皱着眉头问道:“可到底是谁干的?既然放火为何只烧了厨房?”
沈湛思索着说道:“难道防火人只是想扰乱婚礼?”这句话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能是真的。
景明背着手走到窗前,背对着大家说:“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很快都会显现出来。夜行,明日你把全府所有人筛查一遍,找找可疑之人。”
锦衣和夜行不多时退了出去,这时景明才露出一些疲态。红烛跳跃着和暖的烛光,挑盖头的喜秤和酒杯酒用的金盏静静地放置在木盘内,景明苦笑了一声坐回到床上,轻轻说道:“湛儿,是姑姑......”婚礼的夜晚出了这么一场火灾,她心里觉得很对不住沈湛,可是又无法明说出来,最后所有的遗憾都变成了简单的一句:“湛儿,夜深了,休息吧。”
景明的眼里是有一些落寞的,即使她自己没有发现,和心意人没能完成最后的仪式,谁能快意呢?这一丝落寞落入到了沈湛的眼中,沈湛并没有清晰地把握到这份落寞的直接来源,在她思考之前,心里揪的一疼已经促使她强打起精神,走到景明身前,用亮亮的眼睛看着一身红衣的新人,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夫人,那怎么行,交杯酒还没喝呢,月老爷爷不认可怎么办?”
这一声“夫人”叫得景明的脸微微泛起了红,将头别向一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沈湛露齿一笑,回身倒了满满两盏酒。两人静静地坐在一处,柔情脉脉注视着对方,手臂相交,喝下消融着彼此承诺的合卺酒。
第二天,公主府的人很快就发现少了一个人——后厨新来的伙夫吴小四。夜行按照管家给的地址来到郊外一所破旧的民房前,这里据说是吴小四的家。从外边看就是一个不大的院落,紧闭的黑漆漆的门已经斑驳了,两侧贴的春联还是去年的,红纸已经退了色,上联还缺了一半儿,只剩前面几个字。
见大门推不开,夜行提气一跃翻了进去。院子是很常见的穷苦人的院落,没有任何覆盖的黄土地,墙角堆着一些废旧的木材和破了的缸缸罐罐,一条黄狗有气无力的趴在唯一的房屋前,只抬头看了一眼夜行,叫也没叫又趴了回去。夜行踹开房门闯了进去。
“啊啊啊,你是谁啊你!”一个男人躺在床上一脸慌张地看着眼前的不速客。
夜行抽出腰间的四棱锏指着那男人冷冷问道:“吴小四呢?你是他什么人。”
“我、我我就是吴小四,我欠的钱我都还了啊。”
夜行皱眉,“你是吴小四?我在公主府里没见过你。”
“啊?公主府?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吧!”自称吴小四的人愤恨地说着,“你们,你们说人手够了不用我了,临走还打折我的腿,现在跑来说没见过我!你们你们!我跟你们拼了!”吴小四说着就要冲过来,可是他的腿却无法支撑他的重量,翻到在地,嚎啕着哭了起来。
夜行居高临下地看着那骨瘦嶙峋的男人,说道:“你可记得打你的人长什么样?”
吴小四喊道:“你们,就这有钱有势么欺侮人吗?”
夜行把锏搭在吴小四肩膀上,语气又沉了两分,说道:“我再问一遍,打你的人什么样?”
这份威严让吴小四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知道他的命在皇家人眼里就如同小蚂蚁一般,他挪开了眼睛抽噎着说道:“来了三四个人,我只记得管事的是坐轮椅的,细皮嫩肉的,说话一点不像个爷们。”
夜行听到“轮椅”两个字只觉太阳穴一跳。她收回玄铁锏,又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桌子上,撂下一句“公主府从来不做这等龌龊之事”便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