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王九嚣张跋扈扬长而去的背影,娉婷默默举枪瞄准了他,几秒,又放下。
他会带给她比三根手指更重要的东西。
所以,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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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面,龙卷风跟烧味阿七都抢救过来了,只是依旧昏迷不醒。原本当时他们都以为阿七被大老板捅死了,但医护人员入场时候发觉他其实还留有一息尚存,迟少少都没救,于是一并送上了救护车。
而信一也已经动完了续指手术,挺过了观察期,得以转移到普通病房。
信一面色阴郁地凝视着自己的右手,语气消沉:“婷婷,就算接好,我的右手都唔会恢复得跟从前一样,你……会不会嫌弃我?”
“嗯。”娉婷隔着绷带注视着信一的右手,视之寻常一般,“右手不能像以前那样,还有左手对不对?”
“抱我。”她不给他自怨自艾的时间直接要求。
酸涩涌上鼻尖,信一惶急地用左手拥住了娉婷。
“要抱紧喔。”娉婷依偎在信一胸口,一动不动地却故意说着威胁的话语,“不然,会掉的。”
要拥抱,单手亦能紧锁,衣服都要被勒出紧张的皱褶,犹想再捉得更实。
“右手用不了就用左手,慢慢学,我同你一起,好唔好?”娉婷在信一耳边温言软语地劝慰着。
“好。”信一感动地含糊应着,埋头在娉婷的颈窝,倔强地不愿被她看到自己的软弱哭态,唯有点点滴滴的炙热给她感受。
好一阵子,估计信一发泄完情绪后,娉婷才若无其事般提起:“仲有个好消息是,医生同我检查完,话给我知,虽然有过激运动,不过我们的BB没事,还很健康,但是不建议我以后都咁,还是要注意安全为先……”
“等等……”信一愣怔地抬起头来,眼泪都忘了擦,大大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可怜兮兮的,“你话咩?”
“我有咗,一个月上下。”这也是娉婷放任的结果,在她预计着要在跟龙卷风站到对立面的时候。只是放任,却也没料到真的会有,而且,意外也发生得突然,她也是今天入了医院检查才知道这消息,然后之前种种异状都“真相大白”:“所以之前唔系饮咖啡胃痛,也不是换季才容易困……”
“对唔住!”信一后怕地抓紧了娉婷,甚至下意识用上了伤手,“如果唔系我打唔过王九……”
“放松喔。”娉婷哄小朋友一样哄着信一放下伤手,引导他往好的方面去想,“无论如何,我们一家人都齐齐整整没事喔,系咪?”
当然是。
信一用力点了点头,溢满眼眶的泪水登时跌落,亮闪闪的。
他发誓,他绝对会变得更强,强到能守护住珍视的一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眼睁睁看着,差一点就失去了龙爷、娉婷、宝宝……他所有的家人。
信一不再流泪,眼睛里的倔强带着狠戾的决意。
就像雏鹰要被推下悬崖才能学会飞翔变成掠空的强者那样。
这样的他也很好。娉婷含着恬静的笑吻了吻信一面上那道已经结痂的疤痕,如以往一般,接受了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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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而复生”的王九回到了越南帮,如以往一般恭顺,老老实实任大老板将这次失利的原因都责怪到他头上发泄,然后陪着大老板趁龙卷风一帮人马在医院,去找狄秋下手,索要承诺过要给他们的地产。
狄秋当然不认,他要求的可是他们帮他杀了陈洛军,而现在他们没有杀到陈洛军,还将龙卷风害到生死不明,他怎么可能支付酬劳给大老板他们。
然而他太大意了,居然独身一个人去理发店纠结今次的事态后果,于是谈判不成,被王九瓮中捉鳖一样两榔头敲闷棍打懵得失去行动能力,再度像往昔陈占捉住他那样被塞进了逼仄的木箱里,等他几时想清楚肯签转让合同几时再放他出来。
而在跟大老板去堵狄秋之前,王九就已经捉住了四大业主之三,逼他们将城寨的地贱卖给了他。
包括对狄秋突然出手也是。
行动力可见一斑。
可,这一切都是没经过大老板同意的。
一条有能力的狗要听话才是好狗,自把自为,那是随时要噬主的恶犬。
如果换以前,大老板早对王九出手教训,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地位了。可是大老板自己也在跟龙卷风的交手中伤得不清,今次只能骂骂咧咧完暗自防备。
没有用,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
王九确实生出了不臣之心想要取代大老板的位置,但是在行动时候碰见了大老板呕血,不复往日硬朗的颓势,念及旧情,心软了。他照顾着大老板,劝说大老板信任自己,把事情交给他来做主,只要大老板愿意退位,他也愿意奉养他终老。
可惜,他的心软没有得到应有的善报,大老板还是斥责辱骂贬低他,根本不打算放权给他。
他还嘲笑王九败于女人之手,留下满脸满身耻辱的印记,实在丢人,如果他是王九,早就羞愧得不做人了。
是啊,大老板从来没把王九当个人。
王九抛弃了幻想。
……
同一个晚上,大老板被王九夜袭杀死,王九顺利上位成为越南帮老大。
而龙卷风度过了危险期,从昏迷中醒来,是现在唯一健在会气功能够压制硬气功的存在,不过暂时不能行动,要继续留医静养。
看上去,越南帮势大得无可压制。
地产到手,王九得意忘形得也不太想遵守跟娉婷的合作,管那么多牵扯,东西在他手上,他就不想吐了。
娉婷对此也不是没有预料,有些野兽,总是记吃不记打,她会让王九知道,武功再高,也不是所向披靡的。
很快,越南帮就因为被怀疑牵涉到嘉文谋杀案被警方介入调查,王九被列为谋杀案主使第一联络人重点“照顾”,整个越南帮生意都没得做。
这一切只可能是娉婷的手笔,王九在被关押警局时候还收到了帮派兄弟被移民局刁难要遣返的消息,这才终于“想起”要跟自己的合作者沟通。
于是又好快,娉婷亲自拿着证据跟律师来洗清他的嫌疑,将他保释出去。
代价就是他将手头的地产再二次转卖给娉婷,并放了狄秋。
两个月后,病床上最后一个城寨人陈洛军伤好出院,大家齐齐整整参加了娉婷跟信一的婚礼,一扫之前的阴霾,重新回归平淡安稳的日子。
直到城寨要拆那日……
他们这几代人,在这里长大,在这里生活,哭过,笑过,嫌弃过,维护过……
而他们的下一代,则无谓再重复这样的人生。
终结。
为了更好的开始。
当他们抬起头,会望到属于他们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