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她忽然这么说,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
“去哪里?”贺冲懵了。
“去中环,你不认识路我带你去,下次忘记会有地图,或者你问人。”卓荧条理清晰地提供着方法。
“我……”贺冲哑然。
“不是只有等她去长洲找你这一条路的。”卓荧很有耐心地解析,“你也可以去中环找她。”
“你想见到她吗?”
卓荧循循善诱着。
答案是什么?就像答案在卓荧眼中一样,贺冲无助地凝视着她。
“你想被人选择,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也没有选择别人。”一语中的。他是等待着被动着的,可,那是他自己选的。
他也可以提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吗?他也可以主动去抓住些什么吗?贺冲内心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
贺冲拨通了阿曼达的电话。
“你回家了?你去哪里了?昨天我去找你你居然不在……”阿曼达的声音很迫不及待,带着埋怨的撒娇。
“我去香港了。”贺冲很抱歉,“对不起。”
本来在听到前半句时候,阿曼达还想质问贺冲为什么去香港也不来找自己,然而待听到那句郑重的抱歉后,她聪明地察觉到了什么,电话里只剩浅浅的呼吸声。
好一阵子,阿曼达才再次说话,收敛了亲昵,刻意地不满道:“如果你不来找我,我就不会再去找你了。”
精英社会人,自己会给自己体面。
电话挂断了。
贺冲这场假期才会有的拍拖也结束了。
如父亲贺川的忠告那样,处理了之前的感情关系。但是,这样就能开始新一段的感情关系了嘛?
不是被动的时有时无的散拖,不是爱与不爱之间的不在乎,长久的、确定的唯一。
如果是她,分开的话他会想她,想见她……
贺冲放下电话,走了出去,路过客厅沙发床上呼呼大睡的阿文,来到了门外沙滩坐着吹海风的卓荧身边。
“我刚刚跟阿曼达说清楚了,我们结束了。”贺冲想让她知道,自己纠结的不是阿曼达,而是她,“如果不是你,我一定弄不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听着贺冲的肺腑之言,卓荧也没有抬头,她细抚着身侧的沙子,表面的沙子已被夜风吹凉,然而拨开表层,积蓄着日间的热量,底下仍是闷热的,她正沉浸感受着,态度当然是漫不经心的,她说:“不客气。”
贺冲忽然想通了白日里阿文的话带给自己的不舒服是因为什么。他错了,即使有专注的兴趣,拥有不依赖别人也能做到的事,人也还是会孤独的。
当你渴望另一个人的爱而不得回应时候。
贺冲抓住了卓荧玩沙的手,过于突然,卓荧还以为是有螃蟹夹住了自己的手,惊得猛缩手,等反应过来才又放松,宁静海般的眼眸向他疑问。
也像是黑礁乳海在不解游人对自己的痴迷。
那不是寻常吗?
不,那不是寻常。
贺冲真的很想告诉卓荧自己对她的喜欢,他渴望跟她建立稳定的亲密关系,他选择她,希望也能被她选择。
然而,他也更害怕被她拒绝。
于是,那些话语再度被他埋进了心里,化作了一个缠绵的吻。
他将她抱起,如他的沙像被潮水融化一样,他也将融化进这片沙地里
灯光拓下男女影影绰绰的轮廓,投在湿润的沙堤,注视着这一切的海风跟海水密谋,潮声窃窃。
……
房间内,温存的时刻。
贺冲虔诚地亲吻着卓荧的手指,仍意犹未尽。
她指间的茧会孵化出蝴蝶吗?携带着快乐钻入造物的灵魂之中,扑撒磷粉,于是,从此,塑像也能够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