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沙发上坐了一整晚,我以非常沉重的心情在祈祷,为我自己。
我突然想起我的左手来,我将它从口袋里拿出,丑陋,是我唯一能为它想起的形容词,或者罪恶——我的左手有六根手指。
我盯着那怪异的手看了很久,想起很多难过的事,我抿了抿嘴角,满是苦涩。
“他是回去了还是怎么?”望着大开着的门,我问。
“他应该是回他租的房子了,他本来是要在这住一段时间的。”温妮芬担忧地看着我,“你不会要做什么吧,你可千万不要冲动。”
“嗯。”
屋外一声炸雷,要下雨了。
我突然想起来,这间空荡荡的房子里,在哪个角落里,有一个被我遗失了的刀——是那一把,曾经穿透了尤利娅胸膛的那一把。
我不想再看见我的左手了。
“呼——哈……”简直是痛到无法呼吸,连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睁眼,流血的刀掉落在身边,我的左手也在卖力阻止更多的血向外淌,疼痛真得叫人死亡,我用力站起来,向窗户边挪动,割了一条窗帘下来把我的伤口包扎好。
我心不在焉地向外走,外面的雨下得很大,砸在我的衣服上,帽子上也很痛,疼痛抽走了我的力气,让我什么也做不了。
衣服吸满了水,变得沉重,我抬起胳膊,用刀把敲了敲门。
“怎么是你?”阿尔伯特眼里装满了嘲讽,“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张了张嘴,累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无意义地哈气。
“怎么不说话?”阿尔伯特向前走了半步,“你现在就像是丧家之犬,瘦削的落汤鸡一般可怜。”
我缓缓抬起头,投过去审视的眼神,他也不甘示弱地瞪过来,我扬起了我的左手。
“这个人有六根手指,是个怪物!”男孩一把将我推倒,护在另一个孩子身前。
“我不……”“她才不是怪物呢!”温妮芬张开双臂挡住了男孩,那时的我看她的背影那么高大又遥不可及,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温热的血流了一地,轰鸣的雷声掩盖了一切。
有一个人目睹了全过程,雨水顺着那人的发丝滑落到地上。
她也沉默。
“你做了什么?”她好不容易开口讲话。
“还不明显吗?我把他杀了。”我咧咧嘴。
“在那之前干了什么?”她有些急躁。
我举起我的左手,伤口处被泡得有些发白,“我扔掉了我的秘密。”
我露出了我人生中最发自内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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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雨中踉踉跄跄地跑步,血越流越多,我快要失去意识了,在那之前,我还是到了温妮芬的家,家门口而已,毕竟我实在没有力气站着了。
再醒来时我枕在她的腿上,因浸满雨水而沉重的大衣被脱了去,身上盖了一个毯子。
大脑像是被灌满了水,但双眼实在清明,我没办法思考,左手手指动了动,摩挲了一下手上的绷带。
我突然想起了疼痛,无疑为我的混沌又添了一笔,我感觉自己好像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