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也不能把她拉进来。
大小姐也眨眨眼睛:“我明白。”
关上门我就向紫一湖走去。
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太快显得心急,太慢显得心虚。我努力装出闲庭信步的样子,不时停下来欣赏一下山间风景。出门时我给了东九指令,让它“跟随”。此刻,它也混迹在山林的鸟群当中。
经过了下午的一场大典,紫一湖的人比平时少了很多,零星的几人都在练剑。我到达时,花子娆正在和人过招。
她的对手剑术平平,远不及她,说是过招,花子娆单凭卖弄步法就已让对面的人手忙脚乱了,叫人看不清她的深浅。
我停下脚步观看,她的对手甫一认输,我就立即上前:“两位道友好俊的剑法。”
花子娆收剑转身,讶然道:“谢道友,好久不见。”
演得还挺像。
她的对手喘着气苦笑:“这位道友说笑了。花道友实在厉害,我就差远了,看来我还得多练练基础啊。”
等的就是这句话。我装模作样道:“花道友的身法确实不凡,看得我也手痒。上次在古阳镇匆匆一面,竟不知花道友如此了得,不知花道友可否赏脸与我也过上几招?”
花子娆顺势接上:“自然没有推却之理。不过这位道友本事了得,谢道友还容我调息片刻。不如与我一道在湖边走走如何?”
她的对手也识趣,见我们当下并不过招,直说不打扰我们叙旧,自己走远了。
维持着礼貌的笑容和花子娆在湖边漫步实在折磨,刚到僻静处,她就换了副面孔:“怎么?终于舍得和大小姐分开了?”
我来可不是为了和她聊这些有的没的。我直言道:“字条是你写的吗?丑时,紫一。”
花子娆脸上的笑意陡然消失:“不是。”
意料之内的糟糕消息。
“那恐怕你得对我再客气一些,我很可能已经被盯上了。演得像一些。”
“知道了。”不用解释,她转眼间就猜到了。花子娆换上了一副彬彬有礼的神情,说的话却与礼貌无关,“今晚就行动,丑正三刻,练功室。”
“计划是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
又来了,这种令人讨厌的感觉。
向她抗议毫无意义,我换了个问题:“我来找你会被怀疑吗?荼蒙派高徒?”
“不会。不止高徒,是代掌门。”花子娆露出腰间的铜牌,“那个女人眼里,荼蒙派已经成了温顺的绵羊。她的大多数安排都是用来对付你们的,她宁可和你玩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把戏,都没想过派人来试探我,可笑,可笑!”
我已经学会了忽略她嘲讽我的话,但这分明是好事,她的语气为什么像是愤怒?我无法理解。
前方渐渐传来其他人的声响。我无视了花子娆的情绪:“我走了,晚上我会去。”
“等等,还有一件事别忘了。”她的语气阴冷。
“什么?”
“过招。”
回到房内我的手臂还在隐隐作痛。
花子娆有病。晚上就要行动,她竟然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和我对招,我简直怀疑她是仲家来削弱我实力的。好处倒也不是没有,我多少了摸到了她的底。她的身法好得离谱,她的惯用武器不是剑,恐怕是峨眉刺或匕首一类的近身凶器,爆发搏杀能力很强,但耐力比大小姐还要差。如果和她对上,比起和她正面对战,最需要防范的是她突施冷箭。
我一面吃着大小姐给我带回来的晚餐,一面在脑中复盘花子娆的招式。
“阿峦,有要我帮忙的吗?”
大小姐就坐在我对面,她很贴心地没问我出去做了什么,我特别喜欢她这一点。
对真正关心你的人说谎的滋味很不好受,但我还是冲她严肃道:“大小姐,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你身上背着虞家的担子。”
“嗯。”大小姐眉眼间透着坚决,显然这是她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这是我想做的事。我不会牵连到虞家。”
“我知道了。”我叹了口气,“明晚亥初,我就会行动。”
丑正一刻。
距离与花子娆约好的时间还有两刻。
我已经准备好了所有东西,但在离开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我轻轻推开了大小姐的房门。
大小姐的作息通常很规律,每日酉时用晚膳,戌时沐浴焚香,亥初入睡。现在,她已睡得很熟。睡着了也不见脸上的表情柔和些,仍规规矩矩地平躺着,和白天一样端正。真是的,有必要这个样子吗?
我将视线从大小姐身上移开,找到了她床边的香炉。何由敬的药粉,对术师的作用小了些,但也足够大小姐一夜好眠。
“睡吧,大小姐。”我在心里说,“祝你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