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的结果自然就是吴霜以两杯的度量倒在桌子上,借此宣告了他的酒量。
符予初盯着他随着身体起伏而丝丝缕缕滑落的发丝,抬了抬指尖,身上的大氅也顺势脱离落在他肩头。
似乎是感觉到了温度,后者稍微皱起来的眉头松了松,倒是又安眠了。
符予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一眼未发,只是把剩下的三坛酒默默喝光了。
吴霜再次醒来就是在冰冷的石桌上,他太久不喝酒,醒来之后只感觉太阳穴连着眼睛都像是被一根细线牵着,而细线的结打在脖子上,只是稍微扭动脖颈,那根细线似乎就被晃动,带着一种牵连的痛。
手臂压在头下,被石桌毫不留情的压出了一条细长的痕迹,他活动了下手腕,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自己的好弟子就这样把自己仍在了院子的石桌上,甚至没有把自己搬进房间。
他理应是这样想的,但是随着动作从肩头滑落的大氅又把这些话堵回了嘴里。
虽然确实没有把自己仍会房间,但是其实也并没有睡得不够舒服,那种情况或许移动自己才会让自己惊醒。
他在脑子里思索了半天都没找到可以骂符予初的点,沉默着放弃了。
也就是这时候,一个身影抱着肩膀从树上跳了下来,嘴上还不安分的咬着半根狗尾巴草。
符予初不穿大氅的时候,身形虽然高大,但是却显得十分单薄,让人想起那些在万剑宗的日子。
少年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肉全都在抽条一般的生长痛中流逝了。
那时候他就是这样瘦削,从侧面看过去,腰腹似乎应该用“一片”去形容——虽然上面的肌肉训练痕迹清晰可见,但是还是不能避免的承认,他那时候很瘦。
现在也是如此。
只不过他常年穿着那毛绒宽敞的外套,而看不出来罢了。
“在看什么?”符予初伸出手在吴霜面前晃了晃,牙关没意识的微动,叼着的狗尾巴草也上下晃了晃。
“……没什么。”吴霜拍掉符予初在面前晃来晃去,一会儿比二一会儿比四的手,“我睡了多久?”
“差不多三个时辰,”,符予初说着,拿下了嘴上咬着的狗尾巴草,“您要不要在睡一会儿?”
吴霜摇了摇头:“已经睡得够久了。”
他已经很久没睡过三个时辰了。
“你一直在这儿吗?”他接下身上的大氅,却被符予初摆了摆手,重新按回肩膀。
符予初道:“不是,我才回来。”
吴霜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问道:“出事儿了?”
符予初倒是先诧异了,他狐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这么明显吗?我明明没有表示出来吧。”
吴霜道:“不明显,只是我恰好看出来罢了。”
符予初道:“是吗,那师尊还真是厉害……您看我干什么。”
“自然是我不太想听这些虚假的客套话,”吴霜笑眯眯道,“好孩子,什么事儿?”
“……您和谁学的,”符予初咀嚼这‘好孩子’三个字只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瞬间暴起了,“不适合咱们的话咱们就别说了。”
吴霜:“……”
符予初道:“不是什么大事儿,好像是最近鬼修那边不太安分,刚刚找到我们这边来,问要不要合作。”
“鬼修?”吴霜收敛了脸上刚刚别扭的笑,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状态,“这才刚几年。”
距离裴榭封印那件事儿才过去几年?无论怎么看都没几年,修真界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几十年看起来是半生,但是对世界只不过是一忽儿时光。
这样短的时间里,鬼修却再次不老实想要挑事儿,吴霜思考半瞬竟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
就听符予初道:“这次依旧是和阵法有关系,那只大鬼被封印在无独中,现在在另一个世界。”
吴霜点了点头,这件事儿裴榭还是告诉过他的,但是大鬼不在反而不应该存在威胁才对。
就听符予初道:“这些年来鬼修本就一直心下不爽,但是奈何一直找不到借口和原因,现在那只大鬼的骨灰突然失踪,自然就会归因于是修真界做的手脚,也自然就找到了能找来的理由。”
“终于是变成了两界对立的矛盾了吗。”停顿了下,吴霜又道,“也是时候了。”
这些矛盾局势符予初并不太了解,大多数时候他没那么关注局势,见吴霜似乎能理解,他便也不着急了。
吴霜思索了下,看向符予初:“你这边目前还有要事做吗?”
符予初道:“现在自然您这边才是要事……”
他说一个字,吴霜面色就冷下来一分,符予初心道这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正色认真道:“近两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