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是说到了符予初的心头上,他确实十分好奇吴霜和章规之间的交流和沟通。
他正想着,就对上章规了然的神情,两个人都是嘲讽的笑了笑。
一个是在笑自己,另一个也是在笑自己。
“那就请吧。”笑够了,魔尊发话了。
这场谈话并没有带着章矩,后者被自家老哥亲切的请出了房间,面上并没有什么不爽或者烦恼,这是看的出盲从。
符予初在旁边冷眼看着兄弟二人的交流,心想要是章规有半点再多关注章矩一点,就会发现他这个看起来十分懦弱的弟弟,其实心中并不是如面上看起来这般懦弱。
自然,他并不是什么圣人,这件事儿对自己并没有影响,他才不会应声。
两人在大殿中面对而坐,对视了半晌,竟然没有一个人开口。
半晌,符予初闭上了那双红色的眼睛,他问道:“所以你要说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关于吴霜,或者不关于吴霜。”
他这样坐着,大氅的空隙更大了,他甚至能不用眼睛,就能感觉到章规落在自己脖颈喉结处的视线,是那样的如有实质,是那样的满怀恨意。
章规的视线视线移开了,男人尽量以一种闲谈的语气来口道:“你觉得吴霜是什么样的人?”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符予初睁开眼,把左脚脚踝搭在右膝上,用左手支起下巴,拿出了些谈判的姿态。
“应该是你提供给我足够合适的情报,我才会考虑或者放你……还有你的蠢弟弟回去。”
章规冷笑一声,他这样一张正气凛然的脸,或许只有在面对符予这样的“魔头”时做出这样的神情才不会违和。
他道:“也没指望你的回答,你这双眼睛自然是看不见什么的,小时候我跟着吴霜见过你,那时候你慢眼睛里面写的都是剑法。”
符予初自然是不记得这些东西的,闻言抬了抬眉毛,等他的后半句话。
章规继续道:“后来再见你,是在万剑宗围顶大战中了,那时候你一剑把我劈了。”
“……”
符予初闻言上下打量他。
自己倒是记得那剑,那样蓄力一击的剑竟然没有把他劈死,他还真是……福大命大。
章规自然是读出了符予初的表情,他神色上写着不耐,但是依旧尽量沉下性子道:“我并没有和你叙旧的意思,我来是想和你说,吴霜其实早些年的时候,也想成为天下第一。”
“就和你一样。”
符予初想要成为天下第一是整个修真界都知道的事儿,人们提起这件事儿的时候都会先沉默着承认他确实在这方面很成功。
但是很快这点私人角度的承认就被更多的公众立场的恨意压过去,人们随即会把当年裴榭镇压的大鬼拉出来,类比着骂符予初。
至于那些谩骂的话术嘛,符予初之前还有段时间喜欢听听,在此就没有必要再回忆了。
符予初问:“所以你想说的是什么?”
章规没回答,反倒是问道:“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符予初闻言盯着他看了会儿,笑了:“你要是没什么想和我说的诚意,那就请回吧。”
章规摊了摊手,神色依旧是不屑:“看来魔尊并不想和我促膝长谈,那我就长话短说。”
但是在这句话之后,便又正色起来:
“我欠吴霜一个人情,这份人情很大很大,我似乎穷尽一生也还不完,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帮吴霜实现他早就放弃的理想。”
符予初闻言,绞着的眉头松了松,他道:“你为什么来找我说这些?”
章规道:“我只是在赌而已,赌你能理解吴霜。”
这话相当之耳熟,前不久的时日里吴霜本人也对自己讲过这样的话。
符予初倒是暂时理解了为什么吴霜会和章规成为朋友,或许就是这一点彼此理解。
他顿了顿,问道:“所以其实你一直看出来,吴霜其实依旧执着他的梦想。”
章规却是一违常态的嗤笑一声:“知道内情的人都能看得出来,非要说的话,估计也只有谢无岩那个蠢货看不出来吧。”
符予初:“……你吐槽谢无岩,还真是意料之外。”
章规:“意料之外?你们都觉得我和谢无岩关系很好吗,毕竟是两家宗门的长老,自然是要做做表面功夫的。”
只不过做的有点太好了。
“谢无岩他明明更早认识吴霜,也更能看出吴霜的心情,但是其实一直不能读出他的心思,”章规眨了眨眼,慢慢道,“毕竟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符予初在心里默默地补了后半句,而章规这样的才是和吴霜一路的人。
似乎是年轻的魔尊心思太明显了,章规摇了摇头道:“我也和他不是一路人,只不过我愿意去理解他一些而已。”
他抬头对上符予初暗红色的眸子,鬓角掖上去的一缕碎发滑落下来:“你才是和他一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