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斜水三步并两步上前跨进书房。
被撞开好几步的邢繁蕴有些莫名其妙,好容易站住了身子见是月儿的舅舅,有些无奈,也就不打算追究了准备离开知州府。
只是邢繁蕴刚下了两步台阶,就听到白斜水说的话,顿时定住身子折身往屋内跑去。
“舅舅,你说月儿出什么事了?”
知州大人见邢繁蕴也折返回来,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白贤弟先坐下,将此事详细说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斜水虽顾及邢繁蕴在场,但见知州大人也不回避他也只好将事情的原委都说了出来,只是隐去了于敏茵的部分。
于敏茵是官妓出逃,若是被知州大人知道了此事,后果难以设想,月儿也会因此受到连累。
只是令白斜水不解的是,为什么在听到月儿落单逃窜在朔山内围之后,知州大人和邢繁蕴反而不复最初那般紧张模样了?
“白贤弟受累了,今夜已深,你就留在鄙府好生歇息明日再回去。至于云姑娘这件事……”
知州大人看向一旁的邢繁蕴。
邢繁蕴立马点头致意,“这件事就包在在下身上,定然叫月儿回来的时候是全须全尾的。”
知州大人发了话,白斜水也只好听从安排,只是他心底还有些不放心。
书房外,白斜水拦住邢繁蕴问道:“你当真能救出月儿?有几成把握?可需要我的帮助,出人还是出钱你尽管说,只要能救出月儿就好。”
邢繁蕴扬起了一抹笑,他替月儿感到高兴,上一世生父生母比之仇人都不如,如今却有个真心疼爱她的舅舅。
“舅舅放心,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在朔县安心等消息即可,我向你保证月儿不会出事的。”
“那你打算怎么做?什么时候动身?”
白斜水还是不放心,絮叨着多问了几句。
邢繁蕴翻身上马,身姿挺拔如松柏,自从服了那神医的药咳疾也不再犯,整个人瞧着精神奕奕,像那神武的将军。
他朝着满面愁容的白斜水安抚一笑,“即刻动身。”
说完,他大喝一声驾马离去。
白斜水站在原地目送他远去直至不见身影,心里也在替月儿高兴,虽然生父和那柳氏不是个东西,幸好认的义兄是个真心的。
以后就算他不在了,也有个托付。
*
邢繁蕴星夜兼程赶到朔山内围时,天光已经大亮,他这张脸就是通行证无人敢拦,直奔向朔山内围南边——沈家军营帐驻扎处。
“邢公子来了?”
雁书率先打着招呼,邢繁蕴却没心思寒暄,开门见山道:“你家公子呢?你可有见到过月儿?”
“云姑娘?”雁书有些发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昨晚没睡好,“邢公子,我这两日都没出去过,上哪儿去见云姑娘去啊?”
邢繁蕴将此事原委简单复述给雁书,雁书险些站不稳脚,话都来不及说,紧急召集了人马。
“做什么?”
“去寻云姑娘啊!这朔山虽没有凶猛的野兽,也没有毒人的虫蚁,可朔山奇山怪石多得很,万一夜路难走云姑娘磕到绊倒也是危险。”
不容多说,雁书集合了队伍,清点好人数后去了一趟沈酌的房间,拿出一沓纸来分给每个队列的队列长。
“今日任务,寻到手中画像上的女子。这云姑娘是老爷夫人和公子的贵客,此时她在朔山内迷了路,你们尽快寻人,寻到人后不可怠慢,速速好生带来此处!听明白了吗?”
“明白!”
一众人声势浩大的出发了。
邢繁蕴也想跟着去,被沈夫人叫住。
“辰光,你来了,正好我有东西要给你,你跟我过来。”
邢繁蕴只好跟着沈夫人进屋。
沈夫人从一方锦箱中仔细地拿出两套衣袍来,从贴身穿的袭衣到中衣再到外袍甚至还有罩衫和防风保暖的披风。
“我听说北地的冬日啊冷得很,前些日子看到听澜传信说你要来我就着手替你制衣了,你身子不好这双手啊怎么都捂不热一般,保暖得提前一些。
你试试看这些大小合不合适,款式可还喜欢?若是不喜欢啊就扔给听澜穿,他这个人分辨不出什么美丑来。我这还有些料子,立马重新给你做还能赶在入冬前做好。”
沈夫人的声音温柔似春水涓涓,从邢繁蕴的心间缓缓流淌过,却引起轩然大波。
他喉间哽咽:“沈夫人……”
前世今生两世,邢繁蕴都没收到过长辈亲手制的衣裳,他不知道此时胸间汹涌的情绪叫做什么。
是感动吗?还是面对爱意的踟躇和自卑?他不知道,或许二者都有。
“以往我都是在店里挑了好料子让绣娘们做的,我多年不做女红手生了不少,比不上店里的制衣,辰光别嫌弃。”
“不,不嫌弃,我很喜欢,我,谢谢沈夫人。”
邢繁蕴身高八尺,平日里表面温和不近人的谦谦公子此时也悄悄红了眼眶。
沈夫人见此也有些动容,只拉着他的手道:“好孩子,苦了你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动静,听到有人行礼喊着“公子好”。
是沈酌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