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些不过是沈酌脑海里的想象。
沈酌最终也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更没有握住那只手,他转过身来对上云疏月的眼睛后,身上一人战千军的胆量似乎都消失不见了。
他不敢,他怕他没有来日便不敢许云疏月来日。
他最终就只讷讷地说了一句话。
“我是想说,我父母很担心你,明日你要不要跟我去见见他们?”
*
北地草木不盛,纵使朔山稍微好些,那也只是稍微好一些。
白斜水带着一个拖油瓶东躲西躲回到家已是深夜,幸好没有惹来尾巴。
房门一关,白斜水就拔刀相向,将于敏茵逼到墙边不敢擅动。
“好汉且慢!不知好汉为何突然发难?”
平日里瞧着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白斜水,此时横眉倒竖,凭空生出几分凌厉,叫人不敢直视。
“好汉?老子可不是什么好汉,老子只告诉你一句,若是老子外甥女因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今日老子能救你,他日就能叫你偿命!”
“若是月姑娘因为敏茵丢了性命,不用好汉出手,我自会谢罪。”
不料此女竟如此刚烈,白斜水不由多打量两分,见她明眸皓齿,皮肤白皙娇嫩,手指纤细,不像是平常门户的女儿。
“说得好听,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命你舍得?”白斜水手上用劲,锐利的寒锋逼近于敏茵的咽喉处,粗粝的嗓音压迫感十足,“你到底是何身份?”
于敏茵支支吾吾说不出来,眼神下意识的闪躲也没躲过白斜水的审视。
这个女人很不对劲。
砰砰砰——
屋外传来敲门声,白斜水瞬间警惕起来,迅速将于敏茵藏匿好,自己摘掉易容恢复了往常模样去到院子里。
白斜水打开门一看到门外的人,脸上的笑意就淡了几分。
“怎么是你?”
转瞬就要关门。
林冤连忙伸出脚挡住门扉,被狠狠夹了一下,疼得险些失语。
“白舅舅,我就是路过想来看看月姐姐,她在家吗?”
“哼,苦肉计?少拿这套糊弄我,月丫头心肠好容易心软,我白斜水可不是个菩萨心肠,你找错了人。走开!”
白斜水本就因为云疏月的事心烦意乱,此时对着林冤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
他一脚踢开林冤挡着门的脚,把门关上,上了拴,没见到林冤脸上那愈加阴冷的神色。
白斜水转身之际,一声叹息悠然而出,月儿,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略一沉吟,白斜水步伐匆匆,进到屋内收拾一番就准备出门,于敏茵上前问道:“好汉,你要去哪儿?”
“老子外甥女还困在朔山生死未卜呢,你说老子去哪儿?不出去找找出路难道在这儿睡大觉吗?”
于敏茵骤然被吼了一通,心中更是惭愧,月姑娘是因为救她落的险。
“好汉,若是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只要能救出月姑娘,赴汤蹈火我于敏茵在所不辞。”
许是被于敏茵这番话震惊到了,不料这样柔弱的身体里竟也能说出如此豪迈的话。
又或许是白斜水从一开始就认定了这个女子是害了月儿的罪魁真凶。
此一番话出来,白斜水难得一怔,斜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你在此好好待着,别拖我后腿就是帮大忙了。”
说罢,白斜水从后门驾马离开,他不敢耽搁,一路驰骋前往邶州城知州府。
如今想要进到朔山内围,只能冒险去求一求知州大人,希望知州大人看在他多年为北地押送物资的份上,能助他救出月儿。
披星戴月赶了一路好容易到了州府角门,远远唤来门房,白斜水跳下马就急匆匆问道:“大人可歇下了?”
门房是府内老人,对白斜水并不陌生,知晓此人时常夜半来见知州大人,见他问起就实话实说了。
“老爷此时正在书房待客。”
“有劳照料马儿,我自行前去即可。”
白斜水话音未落便步履匆忙入内,熟门熟路穿过游廊门庭,来到知州大人的书房门外。
只见那书房内灯火明亮,人影闪动,时有讨论声传出。
知州大人在议事,白斜水就算心里再着急也不敢在此时打扰,惹得大人白眼就不好了。
他来回在院里踱步,见到院中已经种下上次月儿来知州府时提到的沙中生存植物。
他蹲下探看,这些枝条种下时看着蔫蔫的,如今倒是抽出些许枝芽来了,又看了好几处,虽然不是枝繁叶茂,但也是处处生机盎然。
白斜水心中多了几分底气。
就算是不看在虎威镖局多年的交情上,只看在月儿对北地未来产生的价值上,知州大人应当也不会推辞了。
只是这屋内之人怎的谈起来没完没了的,白斜水好几次忍不住想要冲进去,被硬生生压制下来。
他又在院子里来回转了几百圈,书房的房门总算是开了,一见到从里面走出来的人白斜水顿时没了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