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车之人五大三粗,留了一脸络腮胡,正是白家虎威镖局的杨镖头。
“月丫头,听桑麻传信来说你找我时,我还不信,没想到竟是真的。若是头儿没去走镖知道了此事,定是要高兴地将地窖里那坛十年前的桂花酿挖出来喝个痛快!”
杨镖头说起话来忍不住开心,自从月丫头母亲去世后,这丫头就不曾主动与头儿这个舅舅亲近,连带着镖局也不来往,实在是叫人伤心。
如今好了,月丫头都肯主动联系白家镖局了。
“杨叔,以往是我年纪小不懂事,今后会常与舅舅还有大家联络的。”
“好好好,如此那可太好了!”
自从见到云疏月,杨镖头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此时更是都快要咧到耳后根了。
“待会儿的事就麻烦杨叔了,桑麻,行事机灵点。”
桑麻点头,“小姐放心吧,杨叔贴了假面,装作送货的脚夫不成问题。我们一定会将小姐的私库通通转到镖局去放着!”
云疏月点点头,他们办事她是放心的。
马车停在一家名为永升的当铺门口,云疏月利落跳下马车。
杨镖头与掌柜的十分熟络,向掌柜的交代了几句,将云疏月和那几箱子首饰放下,带着桑麻驾着马车走了。
“这位小公子里面请。”
掌柜的是位慈眉善目的老伯,客气地将云疏月请进后院。
不仅因为杨镖头特意交代过,更因为这位小公子对当铺来说可是位大主顾。
杨镖头先前在车上大致估了价,云疏月按照这个价为底线与店家谈判,最终以高出底价三百两的数额成交。
双方对此都十分满意。
云疏月揣了一沓厚厚的银票,心里美滋滋,托原主的福,她也体验了一把当富婆的滋味。
“老伯不必相送了,我自己回去便是。”
云疏月挥手止了店家的步,转身掀开布帘时却不料与来人撞了个正着。
沈酌袭一身螺青色为主的长袍衬得原本就修长伟岸的身躯更如柏竹一般挺拔。
金黄的面具将脸遮了一半,但也能感到他面色沉静。
他瞧着面前揉着额头不停嘟囔的云疏月,眯了眼:“这位小……小公子,可有伤着?”
来人身量高大,云疏月几乎被拢进他的影子里,一道说不清的压力自上而下袭来。
云疏月不自觉后退两步,低头不去看来人,粗着嗓音回道:“没,没事,劳驾让步,借过一下。”
沈酌微微错开身,云疏月低头向前。
与那人错身而过时,微风扬起的衣裳传来一股冷冽的松香,霸道地侵占每一寸鼻息。
是那人身上的味道。
云疏月侧身回望,正好撞进那双冷若寒潭的眸子里,惊得连忙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当铺。
站在秋日下,云疏月打了个寒颤,心里腹诽道这多情娇媚的桃花眼竟能这般令人胆寒,此人绝非善类。
下次见到得躲远些。
换好了银票,就有了逃婚的资本,云疏月心里底气倍增。
想用一纸婚书让她嫁给一个素未蒙面的人,云疏月岂能让她们如意。
这婚,她逃定了。
掏出从杨镖头那里讨来的地图,云疏月准备研究下路线。
云疏月对她离开当铺后发生的事全然不知。
永升当铺。
王掌柜事无巨细上报之后作揖告退,只留下沈酌和雁书主仆二人。
沈酌坐在主位上,面前放着好几箱东西,全都是云疏月刚典当出去的首饰。
他一手抵额,一手在梨花木桌案上敲着,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青烟掩住情绪,只闻轻哼一声。
“这云鸿也不是两袖清风的人,云家大小姐竟穷得要靠典卖度日?”雁书不解。
“白家镖局生意遍布大晏,也就你会认为她是活不下去才来当铺典卖度日。”
沈酌说话毫不留情。
雁书揉揉鼻尖,知道自己是想错了,可还是不解,又问道:“那云大小姐来当铺做什么?总不能是贪玩吧?”
沈酌敛眸沉吟,也未猜透云疏月的目的。
他刚接到消息说云鸿将二女儿换做大女儿嫁于他,本以为不过是家里多一个摆件,没成想这摆件似乎长了点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