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如何?”凌煦不禁打了个寒颤。
帝释霄摁着白纸的一角,眼神阴沉几分:“没得商量。”
这番话仿佛激到了对方,凌煦狠瞪着他,有口无言,若非令牌易主,名利傍身,岂能放过帝释霄这种人。
“不送。”帝释霄连眼皮都懒得抬,拿起公文看了看。
凌煦气得发抖:“当初陛下离走,兹事体大,为稳社稷,对外宣称是礼佛几年,但她究竟在做什么,你敢和我说不知?”
帝释霄挥下公文,他没有去反驳,哪怕不清楚顾北侯为什么会这么问,他也失去了耐心,不想继续听下去。
凌煦看着他无动于衷,手指紧握成拳,又道:“告诉我,何时能治好她的心疾?”
帝释霄的眼神猝然充满杀气。
“你很在意陛下。”
屋内溢着紧张的氛围,呼吸声清晰分明。
凌煦只是一瞬迟疑,不吐不快道:“她不是常人,而是南旻的陛下,心疾有多难治,难到陛下非得走,难到......你成了那块令牌的主人。”
凌煦下意识想去看令牌,就听对方冷淡道:“我的陛下,她先是她自己,才能属于南旻。”
帝释霄掠过视线:“另外你话太多。”
“本侯今日不提。”凌煦失笑着,一针见血地问道,“你还打算此生都囚着陛下吗?”
他刚说完话,门外忽然闯进了一位女子,神色慌张,小跑着走上前,就停在了他的身旁,猛地往地上一跪。
侍女哆嗦道:“主子,依您的吩咐,我们等着姑娘醒来,也端了好几种吃食,只是......她全都呕了出来。”
帝释霄低眸看了一眼,应付道:“让后厨多换几样。”
“换了法子的,姑娘她难受。”侍女难言道。
帝释霄若无其事地和凌煦对视了几眼,警告道:“都统府不见客,尤其是你。”
凌煦看向他的背影,会心一笑。
同一时刻,姜芜躺在那张破榻上,两眼直冒金星,试图以催眠自己的方式,来掩盖那阵饥饿。
“陛下还厌食了。”帝释霄推开卧门,急切地寻找她的身影。
姜芜闻言坐了起来,眼前有些虚晃:“孤饿得发晕,你若来自取其辱,孤无话可说。”
“真是稀奇。”帝释霄拿起筷子,不咸不淡道,“那个小村子恶劣至极,陛下尚且能活,一住进臣的府邸,忍着饿也不肯吃,你对臣的意见,是不是太大了。”
姜芜粗略看过了,那桌子上前前后后的,摆了不下几十道菜品,换下去的碟子更多,但它们都没凉过。
她盯着一碟糕点,唏嘘道:“帝卿,孤不是三岁小孩。”
“陛下唤我也无用。”帝释霄夹起了一块,往嘴里塞去,“饿着,或是咽下去。”
“她们没和你说,孤呕得厉害。”姜芜忍住冲动,吞咽了一下,“要么你放孤离开,要么让孤饿死在这儿。”
帝释霄摔筷道:“陛下,臣也说过不可能。”
姜芜摇晃着脚踝的铁链,平淡道:“既然如此,那就是没得谈了,来啊,杀了孤。”
帝释霄嚼得很用劲,强行清醒道:“弑君,臣担不起。”
姜芜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
“你胆敢囚禁孤,却不敢杀孤,有什么罪该担。”
“陛下可以不吃,臣自有办法。”帝释霄在她的注视下,将糕点递了过去,“那群人如今关在地牢,滴水未沾,杀了他们,死人便不会开口。”
姜芜冲到他面前。
右手止不住地颤抖,她愠怒的眸子发红:“孤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般待我,就因为......”
她顿了顿,眼眸不由地瞥向别处:“孤逃了?”
“陛下是逃了,但臣从未开口怪过你。”帝释霄抬了抬手腕,“不想回皇宫,不想住都统府,一心只想着那个没用的小村,臣等了陛下三年,可我没有多少的三年能继续等下去。”
姜芜蹙紧眉头,显然接不上话。
她伸手去拿帝释霄碟中的糕点,一块块丢进嘴里。
那滋味简直生不如死,唇旁接二连三地黏连着水渍,姜芜闭紧双眸,正打算咽下去,忽然听见碟子碎了的声音。
“够了。”帝释霄拽过她的手腕,阻拦道,“臣说够了,陛下执拗什么。”
姜芜从榻上摔了下来,铁链接着发出巨响:“这还远远不够,孤要是照帝卿的话去做,能得到什么呢,你非得欺孤无力,看孤死在你面前,才甘心允孤自由吗?”
“臣绝无此意。”帝释霄压下舌瓣。
姜芜直视着他的眼睛,笑了笑:“孤不想信你。”
帝释霄腾出另一只手,拥向她:“别伤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