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释霄侧过脸:“陛下生气了?”
“孤是看不惯你的破榻。”姜芜慢条斯理地整过衣襟,掀被看着他,往身旁轻拍了几下。
帝释霄站在原地,低眸看着她的手,眼神沉了下来。
“帝卿,还上榻吗?”姜芜低唤了一声。
“臣嫌脏。”帝释霄蹙紧眉头,大步上前将她身前之物盖了回去。
姜芜眸中含着笑意,她抬起手臂,在男人劲瘦的腰上用力一环,眼前紧跟着暗了。
帝释霄猛地压向床头。
姜芜暗道此榻真要塌,她抵在他膛前道:“是孤欠你的,但你太过放肆,三年过往云烟,我一概不知,更没想到你会来寻孤。”
帝释霄冷笑道:“为何不能?”
姜芜微微启唇道:“当年孤身患心疾,本就无药可医,这般行尸走肉的活着能有多痛苦?”
帝释霄望着她,没有开口。
“孤日日夜夜都困于梦魇,了然已过数年,直到身子不复从前,难以长握利剑。”姜芜苦笑道,“即便你带孤回到皇城,又能改变什么呢?”
“臣没想过。”帝释霄沉眸道。
“你......妄想动摇孤,那便放了他们,孤会老实地配合,不必同犯人那般关押着我。”姜芜长吁一口气,缓和道,“帝卿,孤是你带回来的,该许我片刻自由。”
她藏去眸内的情绪,嗓音一时变得冰冷:“孤知道你说的那些话并非有心,你的罪名由你来定,但倘若你要囚孤,这都统府不比皇陵,你想将孤葬往何地?”
“此地。”帝释霄凉薄道。
他无意顾及村里的“老弱病残”,也不会因为一句话,轻易放过他们,只是陛下看起来不太惜命,合葬在府,倒是给他了机会。
姜芜霍然愠色:“你将孤藏这府邸内,已然大罪一桩,凡事留有余地,莫要做得太绝。”
当真随心所欲惯了。
帝释霄摁着她的脚踝,俯身像是在确定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觉得还不够。”
姜芜抬腿向着他踢去,那条坚硬的铁链倏然作响,晃过帝释霄的脸庞,下一秒被对方牢牢攥在了手心。
“为了留住陛下,臣精心去锻造的锁链,你逃不掉的。”帝释霄松开了铁链,起身退去,手心微微发麻。
姜芜撑着虚弱的身子,拧住了脚踝。
“入夜了。”帝释霄蜷起手,“陛下这是何苦?”
“放了孤。”姜芜冷冷地正视着他。
帘帐垂了下来,帝释霄迈开步子往门边走去:“绝无可能。”
姜芜扯过铁链往床头轻靠,脑中想过许多的可能,虽然根本不知道帝释霄要做什么,但她无法接受如今这样。
她想得费神,再一次睡了过去。
怎料这一觉,已是日上三竿。
“姑娘,打扰了。”侍女轻敲着门。
姜芜缓缓睁开眼,盖住了脚踝回道:“何事?”
“主子交代,您醒后该用餐了。”侍女如实应声。
姜芜应允了一声,只见那几个侍女端着碟子走了进来,这些东西放到从前,她大抵是瞧不上的,可自从躲了三年之后,就再没尝过了。
她捻过勺子,轻轻往粥碗那儿一舀。
“呃,怎么会......”姜芜干呕了几声。
连着饿了几日竟然没半分胃口。
侍女们目睹完这一幕,个个脸色煞白,赶忙挪开手中的粥碗:“姑娘,要不您再尝尝这个?”
“我并非吃不下。”姜芜刚抬起的手腕,又放了下来,“好,那就试试别的。”
她顶着众人的目光,微闭双眸,那热乎的包子一入口,忽然翻涌着一股强烈的恶心。
姜芜险些拿不稳筷子。
侍女们劝慰道:“姑娘身子要紧,暂且休息一下。”
“你们先回去吧。”姜芜放下筷子道,“时候不早了,对吗?”
“实不相瞒。”侍女们摇头,脸上的表情带了点难堪,“主子在路上了。”
皇宫都统署。
帝释霄执笔处理着公文,然后就被急促的脚步声吵到了耳朵,那人来得风尘仆仆,腰侧的佩剑被扣在门外,神色看起来不好对付。
“帝都统!”男人停在他的面前,带着怒意道,“为何不让我面见陛下!”
“小侯爷闲了,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帝释霄将笔搁置,手下的白纸不知何时,留了一道墨痕,“想见就能见,有这么容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