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的我也都说了,没什么事也别在这狱中呆着了。你自幼便体弱,若由此让寒气入体引发病症也划不来。”
喉头干涩,萧瑾有些说不出话来。
“快走吧,你我叔侄,想必已然是恩断义绝了。”
脚步声响,两道背影消失在廊道的尽头,无一人回头。
事到如今,也没人可以回头。
出了狱门吸入几口凛冽的寒气,稍稍缓解下两分胸闷之感,没走两步便见太子侍卫申陆迎来:“殿下请公主去府上用膳,裴大人也一同前去吧。”
车马皆已备好,待萧煜将手头事宜处理毕了与二人一同坐在饭桌之前天已将黑,菜倒上得很快,一盘接一盘很快便将桌子摆了个满。
“皇兄。”萧瑾无法视物,只握住了面前的瓷勺。
“诸事已了,不知瑾儿现下还为何事烦忧啊?”
“原来你一直也在查此事。”
愣了一瞬,萧煜开了口:“此事说来惭愧,当年你说母后之死另又隐情,我自是信你所言不虚,只是当时我尚无势力又恐落人话柄。后来在朝中地位渐稳便开始着手此事,一直一来都只能得些不痛不痒的蛛丝马迹,最后还得是你侦破此案。倘若这些日子你不在长安,恐怕大盛是真要翻了天了。”
“如今已在幽州寻到萧炬踪迹,想必很快便能将他捉拿回京,裴长华也已证实是受人胁迫而从宽处理,你也终于可以在长安过安生日子了。”
闻得裴长华结局,裴誉亭连忙又要拱手谢恩,他摆了摆手接着道:“那一应人证物证都是瑾儿事先收集好的,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你要谢便谢她好了。”
从桌下伸手握住她置于膝上的手掌,裴誉亭感受到她五指微微发力而回握着他。
二人的亲近之态萧煜都能收入眼中,原先还担忧这门亲事是强人所难,后来听得自家胞妹亲口说与他数次共度生死早已倾心,这些日子他也亲眼所见裴誉亭待她真情,他亦真心祝福二人。
依照老皇帝的意思,朝中发生如此大事难免沉痛,恰逢高氏之死未满百日之期,可按照“百日娶”的传统让二人快些成婚以起冲喜之用,二人也皆欣然接受,这样也免去等候这守孝三年之期,而宫中也很快定了日子忙碌起来。
婚期将近,裴誉亭也寻来了可助萧瑾复明之法,虽曰复明但眼前始终只能瞧见模糊的颜色,直至大婚的前一日才能将周遭事物识得更清楚些。
*****
同上一次出嫁时一般无二,在天丝毫没有亮意之时萧瑾便被宫中之人拉起来梳妆,前一夜没什么睡意,只在梳妆时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盹。
散下的发丝挽起后被冠以成婚的发饰,一身红衣垂下,风华无双。
因还在丧期之故所以一切从简,凤冠精巧,不似上次那般沉重得让人抬不起脖子。
起身端详镜中之人,红妆华服,嘴角的弧度轻浅。
“吉时到——”
一声吆喝过后,有婢女进门道:“公主,大人已在府外候着了。”
拿起一旁的扇子遮面,由左右婢女扶着,穿堂而出,直直行向府门前的红车。
这一段路并不远,却像是走了好几个时辰一般。
惯穿黑衣之人今日着绛红礼服,透过却扇之隙去往,仍是一如既往地令她安心。
“起轿——”
喜轿入院,迈过门槛。
火盆燃得正旺,但仍被并肩跨去的衣角扇得一动。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月华如水,笼灯满院。
清酒入瓢,晃出细碎的涟漪;交臂而饮,化作无尽缠绵缱绻入肠。
共牢而食,合卺而醑,鸾凤和鸣,永结同心。
“累了吧?”
裴誉亭轻轻替她取下发间凤冠。
“不累。”
萧瑾环住他腰身,相拥无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