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面具人立于前方高台之上将下方混乱相攻之地收入眼中,不紧不慢地开了口道:“裴大人这大理寺卿当真当之无愧,只是可惜你这一身查案之能今日便要让你殒命此处了。”
“我原没想着将大人这一命留到如今,昨日临行之前丢下蛊虫,这蛊虫本是要向着大人而去,没想到公主突然挡在你我二人之间,如此也替你挡下一劫。”
“我也着实没想到大人这般冷峻之人竟得公主芳心,甚至连自己命都不要了也要来救你。”
原想着萧瑾虽略有聪慧之姿但终归是一介女流,若是没有裴誉亭相助便难成气候,除去裴誉亭也算是断了她臂膀,没成想此女痴情,竟能舍命相救。
“你若能将解蛊之法交出来或许还能留你一个全尸。”一面斩去自己面前横飞砸击的铁藤,裴誉亭一面对前方那人道。
面具之下的一双眼睛眯了眯,那在人看不见之处的眼纹深了深,他抬手一绘,这昏暗之地的上空垂下更粗的铁藤来。
铁藤粗重,如巨蟒一般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破空之声尖锐刺耳,仿佛要将这地下的整个空间撕裂开来,只消略一晃打便能将人掀翻在你,脑浆爆裂,血流如注,裴誉亭和莫提都武功不弱,但仍免不了身上的多处创口。
身形一闪,裴誉亭手中的长剑凌空划出一道寒光,将迎面而来的铁藤斩断,但很快又有新的铁藤扭动着继续砸来。
铁藤的数量越来越多,以致在空中交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轻而易举地将他们困在其中。
“小心!”莫提低喝一声,腕下的弯刀急转,将一根从背后袭来的铁藤劈开,但这铁藤力道极大,震得他虎口发麻,几近握不住手中兵刃。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咬牙道,左肩堪堪避过一条新的铁藤不致被打倒在地,但肩上的鲜血仍是染红了半边衣衫。
高台之上的那人依旧是从容不迫,双手负于身后,声音带有几分戏谑:“何必挣扎?这铁藤阵也是我派能工巧匠精心布置的,纵然你们武功再高也是难逃一死。”
几个蹬步急避之后两人背对迎敌,低声交谈两句过后很快便达成共识。
这铁藤再厉害也毕竟还是机关,既是机关便一定有控制开关之处,只要能找到触发的机关便可解此刻困局,两人当即分工毕了,莫提前去拖住台上的面具人与其侍从,裴誉亭于此同时去找寻机关所在。
莫提身形灵活,虽左闪右避地穿过密布铁藤但自己也落得浑身是伤,此时顾不上任何伤痛,他一个跃步上前,近了面具人之身。
这人当即从腰间掏出一玉笛相挡,这玉笛色泽清脆,质地坚硬,另一端则伸出利刃,翻飞着与莫提的弯刀胶着在一处。
可环墙循过一圈,裴誉亭却并未找到任何可被称得上是机关的物事。
眼见着己方人马愈战愈少,两人此刻仍是一筹莫展。
砰——
一回头去,只见面具人与侍卫合手,借铁藤之力将莫提甩飞出去,撞在了远处的墙壁之上。他只觉头晕目眩,后背几近要嵌在墙体内,按着肩上伤口喷出了一大口血来。
欲撑着墙壁起身之际,他忽觉背上一硌。
“拖住他们!”他连忙向裴誉亭喝道。
转过身向墙壁里掘去,一个圆形的把手逐渐显出,他发力将其转动,可漫天铁藤并无停止之势。
铁藤虽未停下进攻,但他们方才进来的石门却转出了一线缝隙。
若是能开了石门让援兵进来相助也是好的。
可这把手未免也有些太难拧了些,他本就有伤在手,咬牙压上全身力气仍只能将门再度拉开一丝,加起来也总共只有一指之宽,过不得人。
瞧见裴誉亭也渐有抵挡不住之势,他再度使上了全身气力。
但仍只将这门撼动了一丝。
“你们是没有胜算的。”
轻蔑地向莫提那处一望,他接着开口道:“这只是石门的轮轴,拧不开的。”
“快将解蛊之术交出来。”裴誉亭口中也溢出不少血,虽有招架不住之势但仍死死扛着眼前的攻势。
“看来裴大人也是个痴情种子。”
“既如此,你和公主便只好在黄泉之下相见了。”
这带刃的玉笛抵在他喉前,正当其快要没入皮肉之际,石门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
轰——
紧接着便是尘土四飞,呛得人有些呼不来气。
待这浓尘稍散开时,洞外的日光直射而入,一对人手持兵刃急冲进来,竟生生将这铁藤网撕开了一个缺口,随后便是援兵急涌而入,救下了身被重创的莫提和裴誉亭二人。
在赫远的授意下,新来的援兵专攻甩动的铁藤,刀光如雪,与空中的黑影绞在一处,不出一会功夫这铁藤便被砍下了大半,不复先前那般来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