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们在这公主寻了一圈,并未见到公主的踪迹。”
“快去找!”
“是。”
……
当日头再次升起时又是一个千篇一律的晴日,西北的轮廓硬朗而分明,戈壁荒滩之上的空气干燥,总让人的肌肤很轻易地便有了长久的龟裂之感。
风吹日晒了许多日,裴誉亭在地平线的尽头看见了浩戎的一线之景。
这一路走来,长风浩荡千万里,狂沙飘摇九重天。
她便是一日又一日抗下了这漫天长途。
现在大地回暖,赶起路来还能稍稍舒服些,可她西行之时才将将入春,早晚的气流凛冽,午时的太阳灼人。
沙砾碎石在黑马的疾蹄之下翻飞,裴誉亭的双颊已在日日风吹日晒之下愈发粗糙。
想到那样一个单薄的身影跋涉千里,他心中早已犹如利刃搅动一般生疼。
这一路走来劫匪歹徒颇多,也不知她当时有无遇袭,可有受伤。
原野茫茫,山脉巍峨。
鹰隼振翅而飞,鸣声清唳;豺狼遁地奔走,其啸骇然。
常年习武又身佩长剑,他自是轻易不会怯着这些。可是她呢?
总是习惯以坚强的模样示人,只能将自己的担惊受怕都埋在心里。
为什么没有早些探清自己的心意?
这一路上他已是质问了自己千千万万遍,可事已至此,他唯有将双腿夹紧马腹,盼着能行得快些。
快些,再快些。
身上的黑衣经着风吹日晒和日日磨损,原本硬实的料子逐渐变得绵软残破,在骏马之上猎猎飞扬。
连绵的群山在一侧起伏,瑰丽而壮美,浩戎城池的光景在他的视野中一根线而渐渐往宽拓着。
又纵马疾驰了大半日,他终于得以入了城门。
此时的太阳再次和地平线相接。
天空已然不复白日的明亮,而是转为暖调的橘红色,像是要点燃了一整座城一般。
浩戎虽远在西边,但毕竟也是一国之都,冥冥之中带着些长安式的热闹气质。日头西落,街上的商贩已然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收摊回家,只是在临走之时还不忘吆喝着再试图卖掉一件两件。
人流如织,车马川流。
种种声音熙熙攘攘地交织在一起,被西戎特有的烈风裹挟着滚滚向前。
调动了全身的感官,他企图能在此处找寻到一些她的痕迹。
可目之所及,却只有遥远而陌生的空气。
待萧瑾再次有了意识之时只能感受到一片黑暗。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丝毫没有流动的意味来。脖颈上仍能感受到被击中的剧痛之感,她轻轻动了动身子,在眼前张开五指,却什么也没看见。
她这是又被关起来了。
只是这次要关她的人究竟是谁呢?她现在又是被关在何处呢?
莫提成功复仇了吗?
她心中有着这许多疑问。
如果还在西戎,那莫提这个一向讲求情分的人定然不会坐视不理,细细搜寻起来虽要费些时间但总能得救,可若是此处出了西戎的地界,那便难说了。
只是此人掳走她的意图是什么?
是胁迫大盛吗?
可是现下的明眼人一经细想,都能看出她此时已然成了大盛的弃子。
是胁迫莫提吗?
知道她与莫提被关在同一狱中的人极少,寻常人也想不出她能和莫提有什么情分和交集来。
正在心中思量着,一人端着烛台缓缓朝她走来。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