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莫提当即敛下了脸色来。
“这太危险了,你独自一人,又没功夫傍身,”他连连摇头,“不可。”
“正因为这样格日亚才不会对我怀有戒心。”
“当时塞亚仁将军将我关押,名义上我也是同他有过龃龉之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道理谁都懂,因此不消一兵一卒我便能很容易地同格日亚说上话。届时我再寻个理由央他设宴,宴上众人饮酒作乐,势必会放松防守,你便乘虚而入,杀入宫中。”
“可是……”莫提仍是犹豫。
“你不必担心,我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私心在。”萧瑾说得坦然。
“我如今已然是故国的弃子,的确是独自一人身处异乡。而我在这里本就人生地不熟,目下不是身处牢狱便是东躲西藏。若是能由你掌权,那我在西戎的日子也便都能好过些。”
“于大盛而言,若是邻国有了英明的国王便也容易处得和平,两国的百姓都能免于战乱之苦。”
坐在对面之人眼神坚定,使得莫提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经过这些日的相处,他早就知道了这位远道而来的汉人公主不是寻常的柔弱女流,他自是不会对她办成这事的能力有所质疑。只是宫廷之中危险复杂,她一人又无依无靠,难保不会有人对她打起不纯的主意而图谋不轨。
“至于防身一事你也不用替我担心,这两日我多备些东西,到时也能护得自己安然无虞。只是得劳烦你稍后陪我去躺市集了。”
看她态度这般坚定,莫提也再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只是低声应了个“好”字。
谈及此处,二人很快便作了乔装打扮去了市集。
这是萧瑾第二次来到浩戎的市集。
闹市之中自是应有尽有,她很快便找到了自己所需的几味香料,回去后将这些香料简单地研磨混合,很快便制成了两种简易的香。这二香制得粗糙,和她精配的那些自是无法相比,但关键时刻也能排上用场,聊以防身。
紧紧张张地收拾了一日,所需之物也都备好了大概,莫提一路相送,快进王宫之时竟也丝毫没有要掉头离开的意思。
日头挂得高,一日热过一日的阳光洒在人裸露在外的肌肤之上已然是隐隐有了烧灼之感。
停在了路边,萧瑾将自己的发丝揉搓了几下,原本冠好的三千墨发霎时变得散乱起来。她似乎还不太满意,弯下身去在地上揩了几把土灰摸在了衣裳和头脸之上。
“现在如何?是不是多了几分落魄的意味来?”她转过身给莫提展示着。
“是。”莫提语气有些沉重。
“你若是再往前走叫人发现了踪迹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了,我在宫中能应付得过来,你到时等我的消息便是。”
莫提终归是停下了步子来,看着独自往前走去的萧瑾挥了挥手,消失在了王庭的方向。
王宫的建筑还是她进来时的那副样子,青砖高墙,气派非常。
一得知是是在宫变之时趁乱逃出的大盛公主,当即便来了侍卫将她压下。她本就身份特殊,再加之求见王的态度十分坚决,当晚就被带入了处理政事的大堂之中。
这堂先前她已来过了好多次,如今兜兜转转又回到此处,只是西戎王其人却是变了又变。
被压在阶下,她只得恭敬地跪下了身子。
“私自从牢中逃脱是重罪,你可认罪啊?”格日亚问得漫不经心。
“回王的话,宜安知罪。”萧瑾低着头,做出来一幅卑微的姿态来。
“不过你此时还能自己回来倒也能将这罪过减轻些。”
“把头抬起来让本王瞧瞧,瞧瞧公主这些时日可有受苦了?”
应着这话抬起头时,萧瑾已然是泪眼莹然。
眼中闪着水光,眼尾又晕开了一圈淡红色,任谁见了心中都要软下两分来,座上的格日亚当即将口吻放低了两分,叫人给她赐了座。
“宜安本是一介女流,奈何生在了皇家,不得不承担起替国和亲的重任来。跋涉万里来到浩戎,浩戎繁华,民风淳朴,宜安也是真心想将这里当作自己此生的安身之处。只是一朝嫁与先王,万没想到婚典的当夜就沦为了阶下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