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要将身份暴露了去,当个闲散的皇家公主,挺好。”
这句话飘到了萧玥耳中,渺远而又陌生。
她在黑暗中看不清四周,隐约就着窗外的月辉勾勒着这人的背影。
高大,有些佝偻,被黑暗吞没。
她扑向床头,握住了那枚玉佩。
寒冷,细腻。
*****
待孙二能正常说出话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他眼中的戚色蔼霭,溢出眼眶,逐渐蔓延到了整个屋子。血腥气还未散去,家中唯一的小孩昨夜哭喊了一整宿,试图填补着死了人的空虚。
“昨夜多谢二位出手,留了我孙家唯一的血脉。”老人缓缓开了口,“我虽死了两个儿子,但唯一的孙子还在。”他的眼神涣散,身形枯槁,仿佛随时要去陪伴两个儿子一般。
“我们有事想求证一二。”裴誉亭直接开口。
“我一定知无不言。”
“不知孙伯伯可还记得瘸子王五家的事?”萧瑾问道。
“当年我们与王家是邻居,自然记得。”孙二陷入了回忆。
“王五家有一对儿子,是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大的那个性子温和,小的那个则性子怪异,双生子是不吉利的象征,王五把小儿子关在屋中,平常村里人见到的都是大儿子。王五自然是更偏爱大儿子些,两个儿子又素来不和,小儿子为此没少在家中闹腾,我们家有时夜里都能听到那小的为了这事和他爹、他哥哥争执的声音。”
“直到有一次,那小的夜里拿了把菜刀,想趁他哥哥睡着时杀了他,结果被他爹发现了,狠狠揍了一顿,从此就老实了些。后来那大儿子便被有缘的方丈捡了去,再后来王五和他媳妇就都死了,也没了那小儿子消息,但听我大儿子说,曾在附近的荒山捡柴时远远看见了一个像他的背影。”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你们前夜在哪?”
“我们一家去城南看我妹妹了,昨日下午才回来,哪知回来便遇上了这样一档子事啊——”
“多谢您。”萧瑾从腰间掏出一个小袋,小袋里的东西叮叮当当地闷闷作响,“这些您收着。”
“多谢二位了。”孙二眼里涌出了泪光。
……
“公主倒是出手大方。”
萧瑾低着头,“是不是我们如果没有追查到这里的话孙家人就不会死得这么惨?”
“他们知道双生子的秘密,迟早会被杀,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可是……”
“查案就是如此,要收起来没用的怜悯。”
裴誉亭驾车前行,萧瑾没说话,二人一路无言。
“去大理寺还是回府?”
裴誉亭此语萧瑾很是意外,既然他给出了这个选项她也不再客气,“大理寺。”
“嗯。”
车辙辘辘,碾过尘土。
萧瑾紧跟裴誉亭,进了大理寺的门。
“下官见过公主。”
萧瑾被身后的一道声音停住了脚步。
眼前这人面庞陌生,但瞧着他的衣着,似乎品阶不低,想来便是那新上任的少卿了。
“宜安见过聂少卿。”萧瑾颔首致意,没甚在意,接着同裴誉亭进了厅堂。
景舟上前拱手,“大人,属下失职,没追上那人。”
“慧明寺可去搜过了?”裴誉亭开口问道。
“搜过了,无谷方丈房内确是少了些东西,少去的物品也并不在棺椁之中。属下已将其房内剩余的物品能拿来的悉数收来了,都在此处了。”
萧瑾侧了脑袋向里望去,确有一个不大的麻袋放在地上。
“嗯。”
景舟走后,裴誉亭解开了这麻袋。
“大人是认为,王二还会回来?所以扣住了方丈房里的东西?”
萧瑾凑近这麻袋,找到了两顶花白大半的假发和一个面具,“背后指使红玉教又栽赃穆相的人果真是他。”
“只是他现在已然身死,不能从他身上问出些什么了。若是王二与无谷方丈素来不和,会不会在暗中留意过些什么?只是现下还不知他的行踪。”
“未必。”
萧瑾没明白,“大人指的是什么?”
“今夜再说吧。”
留下这句话后,裴誉亭站起了身,径直走出了门。
萧瑾没再跟了去,只是继续翻腾着袋中的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