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环壁而立的柜子,这层中还有平行摆放的几排柜子,空间有些逼仄。
“要想弄清无谷方丈的死因恐怕还得从他的遗体下手了。”
“嗯。”裴誉亭表示赞同,“事情还没水落石出之前大理寺不宜公然介入,现在前院那边人多,我们晚些再去。”
萧瑾点点头,“好。”
她站起身来,环顾四周,“这四周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她又转而将目光移向了窗户,裴誉亭立于她的身侧,伸手晃了晃窗框,这窗框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萧瑾伸手摸了摸窗框的一侧,将火折子凑近,道:“这窗框虽有些年头但竟如此干净,看来这藏经阁定是常有人来打扫。”
她将手从窗框拿下,手掌不经意蹭到了窗台上,她再次凑近了火苗,细看自己的手掌,转而向裴誉亭伸出手去,“大人你看,这窗台上有灰。”
裴誉亭凑过身,拉过萧瑾的手看去。
萧瑾一瞬间便感受到了裴誉亭手中的温度。
她一抬眼,便看到了他硬朗的眉骨,萧瑾有些愣神。
裴誉亭将脸凑近了些,她的手背微凉,整只手在他手心显得愈发小巧。火光摇曳,给她白皙的手掌晕染上了一层暖调,能依稀看见她手上的掌纹。
萧瑾回过神,“大人看见了吗?”
裴誉亭在她的手掌中间发现了一道灰的痕迹,这灰痕很淡,只是她肤色白皙,显得更明显些。
“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萧瑾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手上留下的余温在窗口的冷气中渐渐散去。
手中的一抹冰凉被抽离,裴誉亭忽然陷入了一种不适应之感,这种感受顺着手臂蔓延,竟让人心里隐隐发痒。
他直觉得自己莫名奇妙,收了收拳头,忙将这种感受排出脑后。
“这痕迹看起来像是个鞋印,应该是有人从这窗户出去过。”
萧瑾的话音彻底将他拉回了神来,他仔细看上窗台上那个极淡的脚印:“从这直接跳下楼的可能性小。从这脚印来看,这人应该是脚尖向里,而向下跳的话脚尖须得向外。”
“那大人的意思是……这人脚尖向内,是向上爬去了?”萧瑾问道。
“嗯。”
“那我们上楼去看看。”
“嗯。”
二人穿过一排柜子,由梯子上了第五层,也就是顶楼。
五楼比四楼空间更小些,但布局却是一致。
二人径直穿过两柜相夹的狭窄通道走向窗口,只见这窗台上也有一道淡淡的灰痕,细细看去隐约是一个脚掌的形状。
“果真有人来过。”她蹲下身,这窗下和四楼一样,也有一个小柜。裴誉亭拉开小柜,只是与四楼不同的是,这小柜并不空的,而是放满了经书。
萧瑾迈步查看这一层,目之所急之处皆是书架,丝毫没有藏身之处。
“依大人看,这人上了五楼以后会躲在哪里?”萧瑾看向裴誉亭。
“也不一定非要躲在五楼这一层。”
“可这屋子最高只有五层,难道他躲在房顶上不成?且不说这房顶陡峭,若是真能站在上面,一下就让人从下面看到了。”
裴誉亭没说话,只是站在了萧瑾身侧。
萧瑾思衬片刻,眼中一亮,转身看向裴誉亭道:“我知道了!四楼和五楼之间有一个用于加固的夹层,会有狭窄的一片空间,这层虽没有别的用处但让一个人短暂的有一个藏身之处的话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嗯。”裴誉亭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眼光来。
萧瑾连忙要走下楼梯,待她走到四五两层的楼梯中间时看到两道房梁之间夹有的那个空层。这层空间极小,是刚够一个人平躺进去的高度。
“大人你看,这层也没有灰!”萧瑾将手中的火折子举向这个夹层道。
“当心,楼梯陡。”裴誉亭站在萧瑾下面的一阶楼梯上轻轻扶住了她的腰。
楼梯陡峭,萧瑾站在上面一阶刚好与裴誉亭同高。
“这人想得也是缜密,看来他是为了方便自己藏身而将这处打扫干净,不然寻常人可能还真想不出要打扫这处。”
“有人来了。”裴誉亭低声在萧瑾耳边道。
一楼传来了木门吱呀打开的声音。
“我们怎么办?莫非也躲在这不成?”
“来不及了,快去。”裴誉亭灭了两人手中的火,伸手便要扶着萧瑾进眼前的隔层。
时间紧迫,萧瑾就着裴誉亭的力道仰面躺在了隔层中,待她躺好了身子,裴誉亭也进了这隔层躺在了她身侧。
楼下有一道脚步声循着楼梯渐近。
萧瑾屏住了呼吸。
只是她屏住呼吸不止是因为有人来此。
有一人手端一盏烛台,先登上了四楼,在四楼停留片刻后又在五楼停留了片刻,之后便从楼梯循着原路出了藏经阁。
听到一楼的木门关好后,裴誉亭出了隔层起身。
萧瑾躺在裴誉亭的更里侧,一时有些不好动身。隔层的木头坚硬,硌得她脊背的骨头疼。
看出了萧瑾难以动身,裴誉亭向她伸出了双臂。
萧瑾整个人单薄,仰面躺着离天花板还有些距离,裴誉亭伸出手臂,从她的后背和腿弯将她低低托起,抱了她出来。
二人手上都没有火光,四下黑暗,萧瑾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站起身后,裴誉亭点起了亮光。
“我们快去看看刚刚那人干了什么。”
二人又顺着楼梯到了五楼,走到窗前,只见刚才窗台上淡淡的脚印已然消失,此时的窗台是彻底的一丝不染。
“看来这人刚刚是上来擦过窗台。”萧瑾有些担忧,“那我们若是去迟了会不会方丈遗体上的罪证都被抹去了?”
“今日后半夜去,到时人会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