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王子,天色不早了,王子早些回宫歇息。”萧瑾再次向后退了两步。
格罕措吉再次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夜风将萧瑾鬓角的发丝带到了脸颊,见状,格罕措吉向前伸出手去。他手指粗长,眼见就要触碰到萧瑾。
黑灯瞎火,四下又没什么人,萧瑾双睫一颤,心底不禁升出了丝恐惧。
正当萧瑾再度要抬脚往后退时,后背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这胸膛温厚,是熟悉的触感,她的心忽地就安静了下来,耳边只剩了风声。
“见过大王子。”一道声音从萧瑾耳后传出。
“这位是……裴寺卿,幸会幸会。”格罕措吉屈了屈右臂,颔首向裴誉亭行礼。
“天色已晚,王子舟车劳顿,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格罕措吉笑了两声,“我们西戎人从不会怕骑马和赶路累,既然今日天色已晚,我便先行一步了。”语毕,他再一屈臂致意,而后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见状,萧瑾松了一口气,她向前踏了一步,将自己的后背和裴誉亭的前胸分开来,凉风从二人间的缝隙穿过,后背的温热感逐渐散去,一种莫名的怅然若失之感浮现出来。
“大人不是同我皇姐一道离开了吗?怎么会在此处?”萧瑾转头发问。
“路过。”
“今日多谢大人。”萧瑾本欲同他告辞,此刻竟觉得分别这类词如此难说出口,自己悄悄咽下了后半句“先行回府”的话,指尖不自觉地捻着袖口。
隔着夜光,裴誉亭能看到萧瑾瞳孔中的光泽,许是饮了酒的缘故,这光泽带着丝水汽,瞧着潮湿而润泽。
“走吧。”他轻轻开口,一只手掌不自觉地要扶上她的腰。
萧瑾也并未拒绝他的动作,二人并肩湮没在夜色中。
走了一小段,裴誉亭似是想到了什么,那只手掌终是从萧瑾身上落下。
“皇姐今日同大人说什么了?”小小的酒虫在萧瑾胃底作祟,她不禁开口问道。
“想知道?”
萧瑾学着裴誉亭平日里的样子用鼻腔发声,道:“嗯。”
“没听。”
萧瑾有些想笑,不禁在暗中扬了扬唇角,末了,又正声道:“大人可是我皇姐的未婚驸马,怎么能这般连她的话都不听?”
“你喝酒了。”
萧瑾仰起脸,想在夜色下辨清裴誉亭的表情,细细望着他,但有些失望的是,他仍是往日里那个不苟言笑的样子。
她转回头去,看着前方的路,“穆家娘子同我喝了一杯,余下的便是父皇同众人举杯了,喝的不多。”
“我向来不会多喝。”
“嗯。”
“大人酒量定然很好吧?”
“你试试。”
萧瑾失笑,“大人是何时学会开玩笑的?”
前方的灯火逐渐明朗起来,裴誉亭没再说话。
萧瑾忽而盼着瞧不见自己府上的马车。
她缓步走着。
正当她出神时,裴誉亭看向一方,对她开口道:“公主的马车在那里。”
“哦。”萧瑾莫名地有些失落,“大人早些休息。”
“嗯。”
萧瑾捻着袖口,终是转过身去,裴誉亭望着她上了马车。
直到见她的马车走远,裴誉亭从袖中掏出一样物事。
遥月轻浅,将他手心的藕色映在眼中。
正是那日萧玥甩给他的香囊。
本来是要还给她的……
罢了。
裴誉亭收了收手指,重新将这香囊揣入了自己怀中。
“大人,我们走吧。”申陆将马车驶向裴誉亭。
裴誉亭没说话,抬步上了马车。
*****
回了府后,虽然身上还有丝酒意,带着些昏沉之感,但萧瑾却怎么也睡不着觉。
想到今日格罕措吉的目光,再想到那方胸膛,萧瑾松了口气。
幸好。
屋内的炉火热乎,但相比之下,却不是灼人的温度。
“公主,奴婢煮了醒酒茶,虽然您没喝多少酒,但防着明日头疼,还是喝些吧。”棠雨端着托盘道。
“好。”萧瑾伸手端起了托盘上的那只小碗。
忽然,她的思绪被“砰砰”两声敲门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