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脸的壮汉仅提起萧瑾的衣领似乎还不够解气,手腕一抖,转而扼住了萧瑾的喉咙。
“松……手……”这人衣服之下的肌肉隆起,手上的力道不小,萧瑾顿时呼吸困难。
“撞到大爷这么轻易就想走?没门!”这汉子凶狠开口。
“就是就是,当我们大哥是好惹的吗!”这汉子身后跟着的几个身着华服的公子哥也张嘴附和。
萧瑾此时脸色已变得煞白,喉中压迫,但咳嗽的声音却被脖颈之下的手指困在胸腔里,口中再发不出像样的声响。
台上的琴声幽怨,如泣如诉。
萧瑾一手拍着这人的手腕,一手努力地想搬开他收紧的五指,只是萧瑾纤细的手渐渐地使不上力,轻飘飘的,像在挠痒痒一样。
挣扎无果,萧瑾两只手垂落下来,耷拉在身前。
盯着萧瑾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消失,那人嘴角竟露出一丝得意笑容来。
“王兄武功当真高强!”
“王兄好功夫!”
……
这汉子身后的公子哥帮着腔。
萧瑾垂下的两只手缓缓摆动,终握在了一起。
她左手向右边的袖子里摸去,奈何手指伸入的半截里都丝毫没有香袋的触感。萧瑾伸长了手指,指尖一丝一毫地往袖内刮去。
袖口狭窄,袖中幽长。
她一万个后悔自己为什么将那香袋往里塞得这般深。
此时,台上的琴声低哑,似止非止。台上的女子一个狠拨,裂帛声后,激越之声涌满了楼阁。
“好!”
……
楼上楼下的人都拍手喝彩,无人在意楼梯这边的动静。
萧瑾的指甲终于触碰到了一个非硬非软之物,她提起全身的气里灌注在这手指中,双指一夹,将这香袋提出了袖口,攥在了手心。
“今日定要给你点颜色看看不可!”这汉子再度收紧了手指,现在自己手指之上的白皙面孔逐渐青紫,他发出了快意的笑声。
这香袋攥在萧瑾的手心,她却再提不起力气将香粉撒出来了。
她的眼神逐渐有了涣散的趋势,胸口的起伏也逐渐微弱起来。
忽然一声巨响,那黑脸汉子骤然松手,抱臂哀嚎起来。
萧瑾颈上的力道一松,口鼻流入了新鲜的空气,她不禁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猛咳几声后,她瞥眼看见了一只温暖而宽厚的手掌稳稳扶在她腰间,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
骨节分明,手指修长。
“没事吧?”
萧瑾抬头,近距离对上了那双漆黑和深沉的眸子,里面映着她小小的倒影。眉骨硬朗,相连的鼻梁线条清晰,凌厉英挺。
她一时有些没回过神来,忘了眨眼。
“没事吧?”眼前之人再次开了口。
这声音不是由萧瑾耳中传入,而是由胸前的震动感受到的。话音牵连着裴誉亭的胸腔,这极细微的震动带着他的体温传给了怀抱中的人。语气是他一如既往的特点,但因为怀抱的温度而显得愈发温暖。
见萧瑾没有反应,裴誉亭放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了两分。
“噢,”感受到腰间的力道,萧瑾彻底回了神,“我没事,多谢大人。”
“我的胳膊——”那汉子的黑脸因痛意而胀得通红。
那人呲牙咧嘴,用另一只利索的手抽刀出鞘,直直刺向裴誉亭二人。
裴誉亭的刀未曾露刃,他连带着刀鞘从横一挡,而后一敲一顶,这人不及撑手便直接趴倒在地。
“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上!”
黑脸汉子身后的两人犹豫片刻,还是咬牙挥舞着拳头冲上前来。
裴誉亭依然只用剑鞘相击,两声惨叫后,这两人也相继倒了地。
“走。”见危险解除,萧瑾连忙要寻那乐女的踪影,抬脚快速走下楼梯。
裴誉亭并不知萧瑾确切要去往何处,但还是快步跟上了前去。
循着那乐女消失的方向再加上凭感觉摸索,萧瑾终于在七扭八拐后来到了一楼一处不起眼的屋子。
这屋子很乱,不同于正堂,屋内冷得多,房梁也不高,四处丢着五颜六色的衣裳和头饰,显得逼仄狭小。
房门开着,萧瑾探头往里走去,只见地上随意地坐着三人。这三人均着方才奏乐的衣裳,只是已摘下了面纱。萧瑾定睛看去,认出这便是方才侍女指给她的新来的几人。
此三女听见声响回头,见来者是两位郎君,立刻站起身来,福身一行礼。
“你们新来的应有四人才对,剩下的一人呢?”萧瑾开口问道。
一女上前一步,再一福身,道:“那位妹妹方才去了如厕。”
萧瑾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接着问道:“她往哪个方向走了?”
“回郎君的话,是从后门出去。”
闻言,萧瑾抬步欲走,刚迈出两步,又回过头问道:“怎么走?”
这女子盈盈一笑,“回郎君,出了门左转,走到头再右拐便是后门。”
“多谢。”萧瑾近乎小跑了起来。
裴誉亭步子大,很轻松地就跟上了她的步伐。
二人按照方才侍女所言来到了后门口,这门口空空荡荡,萧瑾不知要往何处追去。
“公主可是已经找到了红玉教主?”
萧瑾摇了摇头,再度环顾四周,“我不敢确定,但此人可疑,先追住她再说。”
二人便这般站在了原地,思索那人逃脱的方向。
正当萧瑾一筹莫展之际,前方一道白色的身影走近。
“赫远?你查到啦?”
赫远对萧瑾一拱手,“绮春阁最近的一笔生意就是在今天,今日下午要运送一批舞女出去,只是这批舞女要被送往何方还未知。”
萧瑾抬头,此时日头高悬,已过了午时。
“那我们要快些了,要赶在他们的船只出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