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忠时睁眼那日形容枯槁,满城的人都以为他活不了了,谁知道老爷子就好像有心与他们作对一样,硬生生地挺了过来,且瞧这比以前还要硬朗。
每日早起练剑、中午练兵、晚间在读兵法,大有要为宣国征战个百十来年的模样。
有人顾忌着他毕竟是大病初愈的身子,有心劝他休息一下,他便一挥手,洒脱道:“儿子的仇,自然得他老子来报!别人不算!”
那日的偷袭并未伤到宣国的根本,而后的反击却让陈国人手忙脚乱。
尤其是那被抓到的上官恒绰,可谓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楚明觉见了他立刻什么都不顾了,亲自率领一队骑兵闯入万军之中硬生生的将他给抢了过来,还有心去直追那主帅,只可惜那主帅就宛若一只兔子一样跑得飞快,叫他只带了这么一个人回来。
回营之后,楚明觉立刻将俘虏提上来按在林阙与云歇面前。
“这是陈国二皇子的小舅子,;两人最是形影不离的!我见过他一面,绝对错不了!”
林阙眼神一顿,“你的意思是说那二皇子,可能正在军营之中?”
陈国如今有五位皇子,四皇子与五皇子如今未满十岁尚可不必在意,重要的是前三位,大皇子虽为却是个极有才干的,即便母家不显却也得了不少朝臣支持,而二皇子三皇子同为皇后所出,身后背靠有力的母族,可兄弟俩都是蠢笨的,没有什么能耐更不得皇帝喜欢,如今他们的皇帝也老了,朝中立储之争也日益加剧。
一面是有才干的庶子,一面是合乎礼法的嫡子,这可不是要闹翻了天么。
眼瞧着老皇帝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只怕两方人都是心急如焚,急切地想要做出一番成绩来好将对方给比下去。
楚明觉道:“我常年游走在两国边界,有幸见过那二皇子一次,瞧着和昨晚那位主帅的身形十分相似,又有他这位小舅子在此,想来八成错不了!”
“呸!” 那地上被捆成毛毛虫的上官恒绰将嘴里堵着的不快吐出来,恶狠狠道:“你们这死了那条心吧!我姐夫天潢贵胄!怎么会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那人才不是我姐夫!不是!”
观这人说话时的神态,眼神飘忽、气息不定,明显一副底气不足又硬着头皮撒谎的模样。
楚明觉嗤笑一声,“你姐夫有你这样的小舅子还真是他的福气呀。”
这样的人还能当军师?
狗头军师吧。
林阙一个眼神,立刻就有人将这人带了下去,被拉走的时候这人还不停叫嚷,准备拖他下去的暗卫心生不耐,直接抬手卸了他的下巴。
世界清净了。
林阙喝了一口清茶,问道:“你准备如何?”
“或许此战未必都要我们自己动手,陈国内部可能有我们能用的上的盟友。”
“哦?”林阙抬眸,“你是想说那位大皇子?通敌卖国,这样的事情他若是真沾手,即便他日后当了皇帝也会被人拉下来,以他今时今日的势力这皇位他未必不能争上一争,何苦过来趟这趟浑水。”
一个国家的皇子,得是多想不开才会帮着敌国。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样的人真的向他们抛出了橄榄枝,林阙也是不敢接的。
“这样的话你不必再说了,昨夜战事繁忙,你也该回去歇歇。”
楚明觉不再多话,恭敬行礼之后退下。
他一走,屏风后就走出来一青衣男子,正是云歇。
林阙顺手将背后的垫子塞了一个到旁边的位子上,瞧见云歇坐稳了才问道:“子歇以为如何?”
“主帅不会轻易来到阵前,此战若是能顺手除掉那位二皇子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也不必太抓着这一点,咱们要紧的还是退兵,因小失大可不好。”
陈国进犯宣国,不过就是认为宣国如今内里空虚君臣不和,还以为趁此能直接撕下好大一块肉,如今反倒被硌了牙,自己估计也在犯难呢。
这边战事还僵持着,那边飞凤将军的战场胜利在望,一旦那边的战事完了,宣国可以动用的兵力便更多,更有一位实战经验丰富的将军有了空闲。
陈国要是想成事,那就必须紧着这两个月的时间内,一旦援军到达,别说得不到猊羽郡,只怕他们自己也得丢下一块肉。
云歇悠悠道:“那二皇子来战场不过是想挣一份军功回去好与自己那庶出的大哥打擂台,此战若败,他便彻底失了圣心,还拿什么争夺皇位呢?”
一旦见了败势,那位二皇子只怕恨不得立马脱手,那位,的心气若是他有放手一搏的胆量也就不会有他大哥耀武扬威那么多年。
他只会四处寻由头,好将这局势托给旁人。
败军之际更换将领,只会叫这场溃败来得更快,更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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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立夏那日,平城中最后一个染病的患者成功退烧。
同月,楚明觉带兵活捉敌军主帅,陈国大皇子。
不久,陈国使臣前来议和,云歇头上带着围帽,坐在武将堆里头,倒是一点也不显眼。
瞧这对面陈国使臣笑的谄媚万分的模样,林阙微微一笑,轻飘飘开口:“青山以冬,土地交割之日便是贵国二殿下还朝之时。”
“……宣国陛下好大的胃口!”那使臣脸都绿了,但是看了周围一圈强盗模样的武将们,也不敢说些什么,只支支吾吾道:“此等大事,我,我……我得回去与我们陛下禀告。”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自然也没有强留着他的道理,使者夹着尾巴来,夹着尾巴走,半点好处都没落着。
人都散了之后,云歇林阙二人并肩入了主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