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生眼见着他又要合上眼皮了,忙伸手去推他,“公子,莫睡呀,今日的药还没吃呢,宝月姐姐一会就要端药过来了,您喝了再睡吧。”
那南山先生的药一日三次的喝着,起初还好,这两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爱犯困。
云歇心中生出警觉来,迅速坐直了身子,“虎生,去请南山先生。”
“啊?”虎生有些迷茫,“明日就是针灸的日子了,公子有什么话明日再和先生说不成么?”
“不成,你先去找宝月,叫她把药渣子送过来与我,然后再去寻先生。”
虎生的脑子骤然灵光了,瞪大了眼珠子,“公子,你是说这药……”有毒?!
云歇沉下脸来,“速去。”
虎生不敢再耽搁,拔腿就往出跑。
南山先生匆匆来时,宝月正跪在地上哭诉着自己的忠心,“公子你得信我啊!自打殿下归来我便一直服侍在他身侧,待殿下和公子都是忠心的啊!”
云歇头脑困倦,此时被他一吵吵更是头疼,“我没说不信任你,只是让你把药渣子带过来而已。”
这小姑娘忒不禁吓,就是再给她两个胆子,也不见得敢给他下药。
云歇听见动静抬头,见虎生带着南山先生过来了,转头对着宝月道:“起来吧,莫叫旁人瞧笑话,你也是个大姑娘了,别动不动哭哭啼啼的。”
宝月擦着脸上的眼泪,抽噎着站起身。
她怎么可能不慌张,那药进了宫里一直就是由她熬制,如果真的是药出了问题,她头一个逃不了干系。
“先生,”云歇坐直身子,“我这些日子头晕恶心,总是犯困,还请您给瞧瞧。”
南山先生是个不苟言笑的老太太,直接将手搭在云歇探出来的手腕上,屋内的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片刻后,南山先生将手收回,未发一言,转而去抓了一把药渣放在掌心仔细嗅闻,几个呼吸间她就变了脸色。
“这药渣不对劲,药被人换过。”
宝月顿时瞪大了眼睛,她就说熬药的时候自己都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盯着的,在她那一环节是绝对不会出错。
症结在宫外。
“药材都是由太医院写了单子再统一交给御药房采办的,单子送出去的时候绝对没有问题。”宝月吸吸鼻子,闷闷道:“且药材送进来的时候,南山先生也是亲自查验过的。”
“老婆子我再去一次。”
几人纷纷转头过去瞧她。
南山先生脸上难得挂出了柔和的笑,只是那眼底却是说不出来的阴冷,“在老婆子面前做偷换药材的勾当,还真把我给蒙蔽了过去,真是丢我这张老脸。”
南山先生虽是医者,可自古医毒是不分家的,她行走江湖多年,若真是个柔弱医者,也混不出这样的名堂。
背后之人若是真被她抓住,只怕活的还不如在云歇的刑部。
“有劳先生了。”云歇垂眸道。
“你也是,”南山先生眼刀子甩过来,“自己早知道不对劲,偏今日才来找我说,那背后之人下药极为厉害,若非今日你开口说了古怪,我再仔细瞧了瞧,只怕要给忽略过去,那药你再喝上十几日,东西南北山的先生都请过来也救不了你的命。”
她说话向来是难听的,明明是关切的话都能说的像是骂人一般,这么多年才落下个不近人情的名声。
好在,这些日子以来,屋里这几个都算是摸透了她的脾性,半点都不生气。
宝月将脸上的眼泪干净,扬起笑脸凑过去,“先生莫气,我陪先生去瞧瞧那帮黑心肝的家伙,先生可得帮我家公子出出气,不扒他们一层皮不算完!”
宝月将人带走后,虎生一下子扑倒云歇面前,说什么都不肯走了。
云歇本就头疼,见他一动不动的赖在这里头就更疼了,“说说吧,你要闹哪门子脾气?”
“公子,”虎生目光坚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你以后都叫宝月熬两份儿药吧,我吃了没事你再吃。”
云歇扶额,“是药三分毒,你还当是什么好东西。”
“我不管,”虎生偏过头去,“我皮糙肉厚的身板子硬朗着呢,再加上我每日都要练功,运内力的时候便什么都知道了。”
云歇嘴上答应了他,心中却盘算着到时候给他熬一碗黄连汤就是,反正这傻小子又认不出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