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出萝卜带出泥,宫中这一通清理,上上下下又打杀了近百个宫人。
要说他们为什么要害云歇,原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外边送进宫里来的人,身后站着的都是各个官员,只是他们的主子都叫林阙拔了,一腔忠诚无处安放,最后转化为怨念全扑到云歇身上了。
他们认为云歇和皇帝林阙狼狈为奸,当然不无辜,弄死他也算是给自家主子报仇了。
云歇可不认倒霉,当即把宫里每个活物都调查了一遍,就是御膳房当日要宰杀的鸡都得查到是从哪个农户家出来的。
别说,这一查还真有不少惊喜,连别国的探子都拉出来几个,让那些本想要参云歇肆意插手公务的大臣都傻了眼,手中的折子全都当做烧火的柴火了。
再说偷偷调换药材的那几个。
那药材一送进宫就是一大箱,上下左右都是正经的好药材,唯独中间儿被包裹着的是掉了包的,这两种药草长相极为相似,功效却甚是不同,在与药方中的另一味草药结合起来,只要吃上半月便会暴毙而亡。
南山先生最看不得在药材上动手脚的手段。
那些犯事的宫人被南山先生要走了,至于最后的下场云歇也不知晓,只听闻好长一段时间内她的住所周围都能听见惨叫声。
嗯,不要惹医者。
云歇手里拿着新送来的战报,连日来紧皱的眉头终于得到了舒展,但片刻之后又重新皱了起来。
简赋雅那边十分顺利,与燕国的战争十战八胜,唯二的两次战败中,一次是那燕国不要脸,派了五千人去围剿前去取水的宣国士兵。
水源之上不交战,本也是各国默认的规矩,只是终究没有过了明路,他们如此行径宣国也没办法说什么。
可他们实在太过分了。
他们将那二十个士兵的尸首用银枪挑在阵前,当着简赋雅的面分尸,这也激起了宣国士兵的血性,那一战他们大胜。
而那下令分尸的将领,也被江轩的老部下朱莹斩于阵前,用一把银色大刀砍成了八段,送回了燕国军营。
其二就是最近的一场,燕军烧了宣军的粮草,又将送粮的队伍围剿,如今宣军粮草短缺,虽暂时还不至于饿死人,但是军心不稳。
这便是最近的战报了,粮道被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云歇起身走到墙边,那一整面墙就是一面巨大的宣国地图,甚至具体到了每一座县的名称。
边境三城空空,战乱未平之前不宜安排百姓过去居住,如今离那儿最近的城池是——
“丰饶。”
云歇指尖点在丰饶县的的位置,轻声念出了那块的名字。
丰饶县内部远不如它的名字好听,虽名为丰饶却是一片贫瘠的不能再贫瘠的土地,不过因为当地有一座银矿,倒是有不少驻军在此。
云歇略一沉吟,提笔迅速书写了什么东西,转而又十分顺手的拿起了属于林阙的玉玺,轻轻往上一盖,好了,一份圣旨诞生。
云歇将它交到虎生手里,“你将这东西送到丰饶县,切记,叫咱们的人去送,一定要交到当地长官刘正玄手里,期间有任何人想要插手,格杀勿论!”
虎生攥紧了手里的奏折,明白了他的重要性,脚步坚定的跑开了。
也就前后脚的功夫,宝月进来回禀道:“草原王递了拜帖,约您午后在春风茶馆见面。”
云歇继续盯着面前的地图,并没有回头,“你且过去传话,要么他入宫来找我,要么今天就别见了。”
宝月应声退了出去。
草原人本就是生性好自由的,这些日子驿馆被百姓围的水泄不通,里头的人早就憋坏了,只是这事情他们本来就不占理也不好闯出去打出去,只能硬生生的在里头憋着,就差憋出病来了。
云歇当初还以为姆哈尔律当晚就能找上门来,谁曾想他硬生生又挺了六七日,到底是能当上大王的人,这耐性就是比寻常人强上一些。
午后,宝月又迈着步子走了进来,其实这回身后跟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那汉子模样十分狼狈,身上的衣服一块块脏污,还伴有恶臭。
云歇用一种假装不经意却又十分显眼的动作掩了掩鼻子,柔声道:“路上远,想必舅舅也累着了,不如先去梳洗一番,随后你我再来聊事情吧。”
别说驿馆离皇宫就不远,就是姆哈尔律今日进城从城门口走到皇宫,也不至于流臭汗臭成这样。
这话明面上是关心。实际上是在可劲埋汰他呢。
姆哈尔律眼底泛着幽光,他这个外甥是个能耐的,说他不知道外边的风声,他是一点都不信,再说外面闹得沸沸扬扬,这是其中没有这个外甥的手笔,他更是不信。
明明是头狼,如今却在这里羔羊,真是可笑。
“无妨!”姆哈尔律笑眯眯的,抬脚就向云歇靠了过去,一路上避开了几个想要伸手抓他的宫人,“舅舅一点都不累,现在就想跟外甥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