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歇抬手感受着握不住的微风,忽地开口道:“此时殿下应该在前院同郎君们闲聊才是。”
“没意思得很。”林阙走过去,学着他的动作也伸出手抓了几把风,“你是没看见,以我为中心,周边两米都见不到人影,和谁闲聊去?风?”
林阙意味不明的笑了声:“不如在这。”
起码在你旁边。
“殿下还是不明白。”
“你明白就够了。”
云歇不语。
林阙也不说话了,两个人只静静的在这里站着,吹着微风。
过了片刻,云歇道:“时辰到了。”
林阙仰头活动了一下筋骨抖了抖肩,轻声道:“今天过后,我旁边可就有人了哦。”
“……”
云歇道:“恭喜殿下。”
林阙还是抬脚离开了。
今日是皇帝排的一场大戏,如今就缺林阙一位主角。
“瞧什么呢这么入神?”
云歇悬在空中的指尖颤了颤,余光里,身侧又换了一个人,
邵秋也学着他的模样伸手,抓了两把就无趣的收回来了,撑着栏杆看云歇的侧脸,调笑道:“瞧……情郎?”
“我是男子,瞧也该瞧姑娘。”
“好啊,相中哪个了?”邵秋十分无所谓,“你且告诉我,我回头就去找太子殿下报信。”
且看他发不发疯就是。
一个单相思的李韵如就让太子沉不住气,若是哪日云歇真有了个两情相悦的姑娘,谁知道那个太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也是一场好戏。
"邵公子,"云歇眼神微冷:“慎言。”
“好呀好呀,不说话很简单。”邵秋抬手将云歇伸出去的手拍回来,意味深长道:“可说出去的话若想要收回,就不像收回一根胳膊一样简单了。”
“既然是已经说出去的了,又何必还要费心思收回。”
“云大人最好永远都记得这句话。”
“当然。”
邵秋看他油盐不进也懒得说了,索性道:“戏台子搭好了,你我也下去唱一唱?”
云歇扭头瞧他。
其实云歇一直也搞不太明白,一个世家大族的继承人何必要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跟他合作,还有能耐将皇帝的心腹飞凤将军简赋雅拉入伙。
唯一的联系,只有宫中关着的那位渡边将军了。
当年渡边将军走哪都是呼朋唤友的,夸张点说那一辈的年轻人中起码有六成都是他的朋友,这些年的时间还不足以让其中的大多数人站在高处,但如邵秋,如简赋雅,就足够撼动一方天地。
更别提那些中流砥柱了。
搭上这条线的好处,可比他从前想的要更多。
只是这样一来他的计划也要变一变了。
从前他只想着把这事弄得证据确凿,随后挑个合适的时机昭告天下也就完了,至于渡边本人会不会被灭口,他是一点都不在乎的,毕竟他与这位将军并无交情,他对宣国如何如何好终究是对宣国的,而云歇呢,他曾经是燕国人。
他对渡边,没什么感情,最多只在人死之时道一句可惜也就是了。
只是如今,只为了和邵秋这个结盟的稳固,就得费心思保渡边的命了。
头痛。
云歇垂眸掩住眼底万般思绪,抬脚跟着邵秋一起下去。
两人一起下楼走进人群,假笑着应对前来客套的人,云歇刚想去找个安静角落观察四周,就被林阙拉着来到了一处假山出。
假山另一侧,站着一对年轻男女。
女子身着一身天青色长裙,带着绿宝石打的整套头面,身形略微富态,周身气度华贵雍容,一笑时脸颊还有酒窝浮现。
而在女子对面,站着个身着藤紫色长袍的男子,那男子身量极高,眉宇间有一道剑痕,是常常皱眉的迹象。
云歇了然,看着身侧等着他反应的邵秋:“你要唱的戏,就是这一出?”
“怎么?”邵秋凑过去,“不好看?”
“好看,只是,我看过了。”
林阙对面站着的是云麾将军家的二姑娘,去年在踏青时与家人走散,险些葬身狼口,是林阙救了她。
“如何不好看?”邵秋瞧了瞧假山后那人,又回过头来看着云歇眨了眨眼:“俊男靓女,岂不般配?”
“你当人人都惦记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人家有心上人的,没影子的话别瞎说,免得坏了姑娘家的名声。”
这姑娘的父亲是个武将,曾有个同袍为他挡刀丧了命,家中剩下个年迈的母亲和体弱的妻儿,她父亲将老人家奉养终老,又待其儿如亲子,姑娘的心上人就是这位,俩人可是青梅竹马的情分。
云歇调查的这么清楚还是因为动了这位姑娘的心思,盼望着这姑娘能入了东宫呢。
只是人家的确是两情相悦生死不渝的,他也不愿意拆人家的婚事。
这些,邵秋不知道。
“罢了罢了,我准备的戏你觉得无趣,那不如……”邵秋凑过去,低声道:“带你去看看皇帝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