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惜蓝!”白晗愤恨地遏住她的手腕,冲动地呵道她的名字,“你凭什么这样说?!白承宗是你的丈夫,是我的爸爸,他有什么地方罪恶滔天,要让你杀之而后快?!”
自小,白承宗对白晗像呵护明珠一样,白承宗将男人与父亲兼具的柔情全部给了小白晗。
白晗被他宠上了天,当年小白楚之出生,都没有这样至高无比的殊荣与待遇。
只要白晗一句话,天上的月亮白承宗都会为他摘来。
这样的爸爸,那么好,那么温柔,那么爱他,到底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要让自己的母亲下狠手杀死?
这个消息远比听闻父亲杀害哥哥白楚之更让白晗震惊与痛苦。
叶惜蓝冷淡的脸,流出眼泪,她扑倒在白晗怀里:“小晗,我这是在保护你,他在,所有的人都会痛苦,他死了,我们才得以解脱。”
白晗不解问她:“妈,你不爱父亲,为什么要和他结婚?”
叶惜蓝哀音道:“他也不爱我,我为什么要爱他。这世界上,我只爱你,我的儿子,你是我的全部,我不会让他伤害你。”
白晗更为疑惑,如果说白承宗在别人眼里冷面无情,可对自己,一直都极其好。
父亲怎么会伤害自己。
当年傅宣仪死后,白承宗续了年满18周岁的叶惜蓝作为白府的新夫人。
白承宗当众问她是不是处女,并且还不放心地派人验证她的身,直到确认属实,他才正式迎娶她。
白承宗拥有白家人血液里流淌的偏执与顽固,当年他情窦初开之际,初次遇见少女傅宣仪,蓦然的惊鸿一瞥,飘飘白裙,引得他内心一动。
他觉得少女傅宣仪,是如此美好,恍若一朵山野间迎风而来的小白菊,携着温柔美丽的光,照进他的心,等着他采摘撷取。
他对傅宣仪越喜欢,对她的背叛越是深恨,他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每次看见傅宣仪的脸,他的怒火至顶,对她无比的冷漠。
傅宣仪死后,白承宗并没有忘掉她。
他和叶惜蓝的婚礼,办得非常简约,相较于和傅宣仪那场轰轰烈烈,搅得满城皆知的婚礼,这次的婚礼只有白府的红色彩带稍加点缀,以示欢庆。
婚后,白承宗都是喝酒之后与叶惜蓝行房,直到他的亲生血脉儿子降世,他亲自取名为白晗。
自此之后,白承宗的全部心血落在白晗身上。
他再也没碰过叶惜蓝。
叶惜蓝能察觉到白承宗不爱她。
她从一开始也没有抱这种爱情的希望,在她所在的家族,女人都是联姻的工具,嫁个体面的权贵之家,能给家族带来助力,便是尽了责任,担起了家族的荣耀。
她自小性格高冷,不言苟笑,喜爱读书,最大的乐趣是写毛笔字,练习书法,不热衷于社交,对与人交际没有兴趣。
她是个性/冷淡者,对那方面的需求并不大。
自有了儿子后,她与白承宗一样,注意力全部在小孩子白晗身上,对于白承宗来不来找她,和她行不行夫妻之事,抱有无所谓的态度。
当然,在特定需要她作为白府夫人的场合,她还是会盛装出席,挽着白承宗的手,体面出场,履行好她的职责。
其余的时间,她则是一个人安静地待在白府,看书,写毛笔字,照顾小白晗。
白承宗对白楚之的态度与对傅宣仪的态度一样,都是又爱又恨,因爱生恨。
傅宣仪死后,白承宗感到白楚之是世界上她留下的唯一痕迹。
白楚之身上拥有她的血,和她长着接近一样的温柔的眼睛。
白承宗既恨白楚之,又爱白楚之。
在白楚之小的时候,白承宗将他视若珍宝。
再后来,白承宗将白楚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爱恨交缠,每当白承宗训斥完白楚之后,他回过身来又后悔,看到小孩子的白楚之黯然低头的悲伤身影,他心下难忍。
他特别想摸摸他的脑袋,他知道小白楚之和他的母亲傅宣仪一样,都十分温柔善良,绝不会记恨他。
小孩子白楚之就站在他面前,他只要温和地叫他过来,白楚之就会乖巧地过来。
可他终究没有伸出手。
他扪心自问一万遍,他做不到将白楚之当作亲生儿子对待。
哪怕小白楚之如一颗明珠,长相优异,才能杰出,品格高尚,他还是无法做到。
尤其是白晗出生后,他内心仅剩的一点儿对小白楚之的怜爱,作为曾经父亲的最后温情,渐渐消失,灰飞烟灭。
曾经的温爱变成怒火,他要控制白楚之,要扼杀他在世间的一切价值,要将傅宣仪对他的背叛全部报复在他身上。
在白楚之感受最幸福的时候,白承宗将他从傅朝身边掳走,他言辞凿凿,疾言厉色地呵斥白楚之,告诉他不配被爱!
当年白楚之是被他亲手扼杀在凄惶的风雨夜。
白楚之死的时候,白承宗如大梦惊醒,愕然心脏似乎停了一刻。
他半夜跑到曾经他和傅宣仪睡觉的卧室,自傅宣仪死后,这个房间一直被他尘封。
他翻到傅宣仪生前的遗物,有一个手账本,粉色封面,记录的是一家三口人其乐融融的小美好生活。
他和傅宣仪牵着小白楚之,笑得很开心。
旁边还有一只可爱的大狗,吐着舌头汪汪微笑。
宣仪。他默默念她的名字。
他还是忘不了这个让他在少年时期动了第一次情心,让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
自这夜之后,白承宗一直做噩梦,他梦见傅宣仪满身是血,红着眼睛,满眼怨气地怒视他,逼问他,为什么要杀死白楚之。
她清丽如纯的白裙变作冷厉可怕的贞子,不断地朝他逼近,黑色头发飞扬,朝他席卷而来,要将他吞噬,屠杀。
白楚之死后一年里,白承宗每天都在这样的噩梦里备受煎熬,加上集团百事缠身,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他精神萎靡不振,在一次换季时节得了风寒感冒,遂尔精神更加崩溃不好,病倒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