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都市,谁人不知他是白承宗的大舅哥,他自己经常靠着这张幌子耀武扬威。
敢打他,把他变成太监的,除了白承宗,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至于原因,他猜想,只能和傅宣仪有关。
白楚之一岁生日时,他作为舅舅去参加过酒席,他观察小白楚之的模样,被吓得浑身发冷,因为这个孩子和白承宗一点儿也不像。
……
他半途借口有事匆匆离去,这么些年,一直躲在国外。
酒、烟、女人、赌/博、娱乐,让他忘掉烦恼。
哪怕被白承宗骟了,他照样沉迷声色犬马,逃避外界,只想享受。
傅宣仪死了,他没去,也不敢去,他不断逃避,躲在自己的粉色蕾丝梦里。
白承宗死后,他如释重负,身上被压着的千斤重担,顷刻间被卸去,他好像重获新生。
在白承宗的葬礼上,他注意到他的第二任妻子叶惜蓝,一位纤弱的古典美人,他没皮没脸地对她上下打量,目光火热。
他永远这样死性不改,被旁人冠为“人中色鬼,裙下败类”。
他的一生被色所擒。
在今天,他要为自己曾经的冲动付出血的代价。
但他还不想死,所以他声音软了下来,向自己的儿子傅朝求饶道:“小朝,我是你爸爸啊,没有我,哪来的你,我们是最亲密的父子关系,你是我的好儿子,不要杀爸爸,求求你了,我这么可怜,你忍得下心来杀我吗?”
傅朝不为所动,脸色酷冷:“我决定的事,断然没有更改的!你是间接杀我哥的凶手,我不杀你,难消心中之恨!”
傅浪大声呼喊,声嘶力竭,极力扭动身体,扯得黑色锁链乓乓乓响。
“不要啊傅朝——!”
随着这一声迅疾的惊叫,一枚子弹正中傅浪的心房,顿时鲜血淋漓。
傅朝身体趔趄,林易上前扶住他。
了结了傅浪,接下来该了结自己了。他想。
他给白晗去了一个电话。
〖浪腾〗两个字,金碧辉煌,灿烂夺目,在北都市最繁华的宁安街,耸高矗立,展现它的威严与豪贵。
大厦顶层,望一眼,好似可以摸到云朵,与天好接近。
傅朝单薄的身体,站在冷风中,直面他对面的白晗。
白晗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约到这里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晗,我要杀了你。”傅朝抬手,举起黑色手枪,指着他。
白晗冷静,说:“傅朝,你不要执念太重,我父亲已死,你也杀了傅浪,因果已经清了。”
傅朝惨淡地笑,逼近白晗。
“你他丫的住手!”顾以安喘气,一把跑过来,将傅朝细瘦无力的手腕遏制住,手枪顿时砸落在地,“你还没疯够啊?!这一切关白晗什么事,你不要滥杀无辜!”
傅朝不依不饶,薄瘦的身体弯下,捡起手枪,靠近白晗,目光通红,在他耳边道:“我真恨你们白家人!”
“你那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白承宗是怎么死的,你在逃避。作为高高在上、血脉纯正无比的白家嫡传人,你也感到痛苦了吗?”
傅朝手搭在他的肩上,眼里流出泪水,胸腔剧烈起伏,握不住手里的枪,黑色枪支滑落在地。
“可是,他也姓白啊。”
他说这话时,犹如一个孤单无助孩子,喉咙哽咽,清亮的眼眸点缀绝望的泪光点点。
傅朝闭眼,眼角流出清泪,无法止歇,汪洋的泪水,将他的呼吸遏制,囚禁他的心。
他的身体向后退去,站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大厦楼上,在这个罪开始的地方。
他纵身一跃,如一只轻盈的蓝色蝴蝶,落下。
“傅朝!”
白晗极速跑前,想拉住他,却已迟。
白晗脸色灰败,眼睁睁看着傅浪跳下这座百米高的大厦。
顾以安也被傅朝突然跳楼吓一跳,他紧握住白晗的手。
傅朝深深坠下,苍白的脸色,浮出淡淡的笑意。
哥。我来见你了。
他左手的银白色戒指发出耀眼的蓝色芒光。
还在高层领导会议室开会的金书书,蓦然看到傅朝从楼顶跳下,她心乱如麻,疯狂地捶打窗户,边哭边想跳下去一探究竟。
柳却西泪流满面地抱住金书书。
浪腾所有的工作人员皆一脸惊愕,面面相觑。
傅朝死的音讯,蓝色蔷薇花最先知道。
颜清作为北都市唯一会种植培养蓝色蔷薇花的花店女主人,她发现她培育的蓝色蔷薇花,全部都枯萎掉落。
难道是……颜清思忖,震惊,眼前不断闪现傅朝的身影。
她抚弄凋零死亡的片片柔软蓝色小花叶,将它们一一拾起,装进小花袋。
随后进里间,将花册登记簿上的〖白楚之〗那一页扯下来,折成纸页,装进蓝色小花袋。
傅总。愿神保佑你。颜清双手合十,虔诚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