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剑进入皮肉半厘。
二人目光在空中冲击交锋。
周遭时间好似电影镜头放慢到静止。
傅照晚任由血直流,心仿佛被她的话语冰冻,寸寸晦暗下去。
“为他,要杀我……”傅照晚双眸深深凝住她的如玉面庞,像是要看进她心底深处,他说:“你那么在乎他,那我算什么?我是你无关紧要,玩玩就丢的露水之缘么?是谁说要跟着我的?”
少年红着眼的声声逼问,江月疏喉咙发紧发干,蓦然清明。
短剑失了力,当一声掉进地上的血中。
“月娘,你要记得,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我曾经给过你永远离开的机会,是你不要,你非要跟着我。既然一切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那么你就别想离开我去别人身侧!”
细瘦寒凉五指擒住她的手腕骨,举起。旋即他从怀中掏出一物品。
房间门窗紧闭,光线不足,略显灰暗,令人不太能分得清昼夜。
物品却发出如月般的盈盈光辉。
紧接着那物品化作四道流光飞向江月疏的手脚四处,转瞬化作银镯,伴随着咔哒一声,死死锁住!
傅照晚神态里多了些偏执,拉近她,抚摸她的脸。二人呼吸缠绕,痴态道:“你只能永远属于我一个人。”
江月疏晃动手,镯子上悬挂的小铃铛流泻出声音,叮零零的响,回声在空荡室内响亮又瘆人。
“你给我戴了什么?”好不容易平息的脾气又起。
拇指流连忘返地摩挲着她腕内肌肤,傅照晚轻声说:“别担心,只是南疆苗锁。”
火上脑门的江月疏微微错愕。
居然只是南疆苗锁。
这东西是南疆那边的小玩意,它毫无杀伤力。
只有一个用处,限制人的行动幅度,减缓人的运动速度。
“我本不想给你戴上,我更不想对你设防,只是月娘……我也还想多活一段时间。”说着说着,他扯出一抹苦笑。
跟着视线睨去,看见那道还在往外源源不断流血的剑伤,江月疏沉默。
傅照晚再强悍,也是人。
说罢,他弯身捡起短剑,步履蹒跚走出屏障。
而就在他快要消失之际,江月疏又问:“你还要去杀我师兄么?”
即便他浑身是伤,她的心神只给了他一瞬,其余永远属于白晋云。
傅照晚顿足攥拳,骨头被捏的咯吱咯吱的响,嫉妒憎恶的恶念滋生不断,像一条毒蛇盘踞。他揉了揉额角,强压下情绪,没有回答,然后离开。
*
傅照晚虽没有回她,江月疏心底却大抵有了数。在他握住她手腕之时,她不经意间探到对方的身体状况。
很差。
如果十分为满,以傅照晚的状态,只有三分。
最主要一点是:修为下跌太多太多。
在尚云,和白晋云相处的十几日,她算摸清白晋云的功底,灵气修为等都很扎实,绝不是花架子。
因而傅照晚想杀掉白晋云,难。
白晋云死不了。
想通这一点,江月疏紧绷神经瞬松,身子不由得歪了下。
紧接着,一双手在后掌住她的腰肢。
她愣然回首。
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眼底,是傅照晚的傀儡。认真辨认之后,她叫它:“小一?”
小一眨巴眼回应。
忽然想到什么,江月疏骤喜,握住他的手:“你是来救我的,对吗?!”
小一闻言则是鼓起双颊,疯狂摇头。
原来不是救。
“也是,他是你的主人,你怎么敢违逆他。”是她想的单纯,接着江月疏问:“他让你来监视我?”
它蹙眉又平眉,摇头点头交替出现。
小一:“别的事。”
字慢吞吞从喉舌中蹦出。
实在听不懂字谜般的话,江月疏眉头微攒。
片刻后,似是看懂她的迷茫,小一索性不说话,走到一侧,凭空变出大木桶。木桶里装满冒着白蒸汽的热水。
热水上还漂浮着粉色幼嫩的花瓣。
“讨厌,脏,沐浴。”
它指指江月疏的衣袍。
江月疏这才注意到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尚云沾血的婚服,傅照晚并未私自为她却衣。
脏兮兮。
的确需要沐浴。
她迈开长腿,苗锁却使她每一步像是慢放镜头,变得轻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