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过人群,撞见了叶清南的哥哥,叶廷孝。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言语轻佻:“今晚想和林三小姐跳舞的人可不少,只是却无人敢上前呐。不得不说,林三小姐的手段颇为高明,我那傻妹妹可不及你的十分之一。”
我无心多言,只淡淡笑道:“谢谢。”
叶廷孝顿时垮了脸,没想到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这些遗老遗少中,有人成为后起之秀,有人却守着旧日的荣光肆意挥霍,生活闲散,日日流连烟馆妓院,甚至不惜变卖祖传的宅地家产。
叶廷孝便是后者。
与其擦肩而过时,我提起嘴角对他笑了一下,之后便迅速收回笑容,一脸淡漠。
沈家四姨太孟凡殊摇曳着曼妙身姿朝我走来。
她一开口便是冷嘲热讽:“看来大家都瞧得明白得很,林家小姐的手段确实高明。”
我瞧了一眼她,本想开口驳斥,可又想到她与林家的纠葛仇恨,便将话悉数咽了回去。
终究是林家对不住她在先。
“怎么?承认了?”孟凡殊不屑地笑着。
我冷冷笑道:“别人如何想,与我无关。”
此时,一个西崽端着酒对我说道:“小姐,这是叶小姐为您点的白葡萄酒。她让我转告您,方才的事多谢您。”
我接过酒,却只转身放回到了高台上。孟凡殊轻笑一声,端起托盘上仅剩的一杯红酒。
“倒掉别人一杯红酒,却又被回敬一杯酒,只是听说这叶家小姐性格一向高傲。”她摇晃着酒杯,瞧着杯里的倒影,“这是你的新手段么?”
说完,她便抬首瞧我,一双眼里满是敌意。
“化敌为友,满意么?”
一时听够了她的恶意揣测,隐隐生了愠意,想要转身走人。
“既然想要化敌为友,却还是没有一点诚意。”她自顾自地说着,饮了一口手中的酒,“难不成是怕叶清南在酒里下药,毒了你?”
我止住步子,回首望她,抬了高台上的那杯白葡萄酒,顿了片刻后,兀自饮了半杯。
“在你眼里,女人是不是皆是为男人而生,因男人而斗?有时候,命运或许不公,但一个人的眼界和认知才是决定自我的致命一击。”
闻言,她的神情立马转了愤怒:“命运?谁都可以和我谈‘命运’二字,唯独你没有资格!”
我再无争论下去的欲望,可再次转身时,迎来的却是满面冰凉。
周围传来惊叫声,随着酒精溅入眼角,我却只感受到一阵刺痛。白色的酒水打湿了头发,水珠顺着脖子流淌到衣襟前,一点点浸透到肌肤里。
“为什么?你说过这辈子只爱我哥一个人的!为什么却转头与其他的男人暧昧?你和我哥之间不是吵架,而是你心里已经有了别人!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一个三心二意,始乱终弃,只会欺骗别人感情的坏女人!”
辛辣的酒精刺激出了眼泪,我挣扎了许久,才忍住疼痛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熟悉却又充满怒气与不解的面孔。
嘉卉方才泼酒的酒杯早已被摔碎在地,此刻回荡在耳边的只有她高声质问的语气,比刺眼的酒精还要疼。
人群渐渐围拢,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
“嘉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声音微弱,竟是没有一点说服力。
“那是怎样,你倒是开口解释啊!”她逼近一步,一双眼睛红得渗人。
我抹去颊边的酒渍,明明想要开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看你根本就是心虚!”只见她抬起手就要朝我的脸上挥来。
一道身影迅速挡在我面前,及时扼住了嘉卉悬在半空的手腕。
“程小姐,请你自重。”
鸣渊的语气冰冷之极,浑身散发着令人望而止步的寒气,倒是令眼前的嘉卉愣了片刻。
“鸣渊。”我低声唤了他一句,示意他放开嘉卉。
他偏首望着我,眼里竟是怜意,随即缓缓松开了手。
嘉卉恨恨地瞧向我与鸣渊,眼中再次燃起怒火,况且养尊处优的小姐哪受过这样的气,见鸣渊松手后,她便再次抬手朝向了鸣渊。
见巴掌快要落到鸣渊脸上时,我急忙上前隔开两人。猝不及防间,一记响亮的巴掌打在了我脸上。
“若卿!”
恍惚间,似乎听见了鸣渊与越泽同时而发的声音。
“程嘉卉!你干什么?”越泽匆匆出现,上前拉住了自己的妹妹。
身旁的鸣渊明显一惊,急忙扶住被打得踉跄的我,而他瞧向嘉卉的一双黑眸则犹如烈火翻滚,隐隐回荡。
“事到如今,你还在为她说话!你可知她究竟做了什么?”嘉卉指向我,声音不断拔高。
一旁看戏已久的孟凡殊开了口,她拍了拍掌道:“真是精彩啊,只可惜另一个主角不在。”
嘉卉闻言,挣脱越泽,对孟凡殊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车前那一幕是你故意让我看到的吧?她抢的是你儿子,不是你丈夫,你着什么急?四姨太。”
她故意加重了“四姨太”三字。
车前那一幕?我心下一沉,是方才我送沈城轩离开时,被他在车前亲吻的那一幕。
孟凡殊黑了脸,看戏的神情顿时消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