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江孤鸾处理好一切来城门口接那小孩,说着。
小孩机敏的眸子扫过她空空的双手,有些疑惑,还有些失望,但终归没说什么。
江孤鸾一个上仙,这点感知力还是有的,顿时哭笑不得。
“买了买了,都买了,放心吧。”
也是这时候小孩才想起,江孤鸾是仙人,那仙人肯定有办法把东西存起来,不被人看见,霎时间羞红了脸,呐呐说了句“谢谢”。
他这个样子还挺新奇。
江孤鸾脑海里不由得回想起他使劲浑身解数,都带上了道德绑架来求自己带走他时的样子了。
怎么一会儿凶,一会儿软糯糯的?
江孤鸾看得手痒痒,想着这个可不是普通徒弟,是还没正式拜师,就让她花了白花花的银子的吞金兽!
她都付钱了,捏两下怎么了?
想清楚这些,江孤鸾决定不委屈自己,直接上手在他脸上掐了两把。
还别说,小孩应该是趁自己办事时洗的脸,洗之前脏兮兮的,洗之后又白又嫩,软软的真好捏。
小孩瞪大了双眼,眸子里全是不可置信。
江孤鸾心情颇好地大笑,见小孩迫于自己的淫威,只是抿了抿嘴、连拒绝都没说出口,就笑得更大声了。
小孩:“……”真的很生气,但想到自己还要靠她养活,勉强扯出一抹笑来。
江孤鸾又忍不住捏了两把——怎么会有人的脸这么像包子,性子也这么像包子啊。
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江孤鸾非常好说话,二话不多说,随手捏住一片坠落半空的杏花瓣,施法变大,拉着他上去了。
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不可避免地发出一声惊叹,又怕被江孤鸾嫌弃,赶忙吞了一半声音,一脸做贼心虚。
江孤鸾看了好笑:“怎么了这是,干坏事了?”
小孩更紧张了。
见状,江孤鸾玩心大发,“真的假的?我可不要坏小孩——”
小孩闻言抬眸,眼里全是害怕,小手不自觉捏着自己的衣摆:“我、我不是故意的,以后保证不会了,别不要我……”
说到这里,他才注意到江孤鸾眼睛里哪有半点生气?
分明全是笑意。
小包子鼓着脸,“你逗我玩呢!”
“对呀。”
江孤鸾供认不讳,仍旧笑吟吟的。
小孩气极:“我都这么紧张了,你还有心情逗我?!”
十二三岁的小孩没什么营养,长得跟八九岁小豆丁似的,眼睛倒是又大又圆,黑葡萄样的眼珠子水莹莹的,好像盛满了天大的委屈。
江孤鸾看得心软,忙摸摸他的脑袋——摸完就后悔了。
小孩头发黄、不好看就算了,发质干枯不好摸,最主要的是里头不知道藏了多少灰尘沙砾!
摸到一半,江孤鸾不仅手顿住了,面上愧疚的表情也顿住了。
小孩有些奇怪,偷偷抬起半个眼睛去瞥她,一不小心就和她对视上了。
小孩:“!!”
江孤鸾生气地说:“看什么看!到朝天阙第一件事就是洗干净听见没?”
小孩连连点头,模样乖巧极了。
江孤鸾当然可以给他用个洗尘术,但她可不乐意惯小孩。再说了,谁知道能不能弄干净?毕竟头上身上都能长跳蚤虱子。
不过更主要的是,江孤鸾前世做惯了凡人,这辈子也三天两头泡泡澡。
——
朝天阙今日风雪初歇。
江孤鸾给小孩套了层保护罩,带着他撕破虚空直接回到溶月殿——旁边的无极殿。
在她继任天阁阁主之后,江孤鸾就没去过溶月殿了。
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可云庆和她在溶月殿的欢笑、云肆在踏出殿门的一瞬间随风消散,甚至她和宁和谦在溶月殿的那些融洽——她忘不了。
忘不了,干脆封起来,连带着溶月殿这个载体,一同封起来。
封起来就好了,见不到、想不起,也许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吧……
“以后你就住这吧。”
其他殿住不住得人、要不要修葺她也不知道,干脆就安排在无极殿了。
“好……”
小孩声音发颤,江孤鸾凝眉看向他,却见他眉梢都结了层霜。
“……你冷的话,怎么不早点和我说呢?”
江孤鸾布下回温法阵,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小孩明显活泼了些,对江孤鸾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师父我下次一定说,这次也是刚刚才感觉冷的。”
江孤鸾明白了,刚刚她结束了空间撕裂,又随手将随手罩在他身上的灵气罩解开了。
这可真是……
“给,你自己待会整理整理。”
江孤鸾心念一动,一股脑把方才给小孩买的东西堆在地上。
小孩有些吓到了,但不知是不是寄人篱下,时刻保持着仪态,只是脚动了动,没有大喊大叫。
江孤鸾很满意,觉得自己这找的也未必是个麻烦,想到什么,问他:“对了,你会不会做饭?”
小孩有些犹豫,但还是点点头。
“真的会?别不懂装懂啊,我这有辟谷丹的。”
只是如果当饭吃的话,还是不太够。
小孩见她误会了,忙说:“会是会,只是……师父这里有烧火的灶头么?”
我的天。
江孤鸾扶额叹气,上辈子用煤气电磁锅,这辈子没怎么吃五谷杂粮,还真忽略了这一茬。
“唉,我还特意买了个铁锅……不过扔给铁衣长老炼丹应该可以。”
“什么?”江孤鸾后半句声音有些小,小孩扬起小脸,大大的眼睛装满了疑惑。
江孤鸾假模假样咳嗽两声,“没什么。那我把锅带走,待会再给你带些辟谷丹来。”
小孩点点头:“谢谢师父!”
匆匆摸了摸他的小脸瓜子,江孤鸾眨眼之间就不见人影。
小孩看门口方向看了好久,什么也没说,去整理东西了。
——
江孤鸾跑到铁衣长老这儿,先不说要丹药的事,只献宝似的把铁锅往长老面前一递。
“叔,瞧我给您带什么好东西来啦!”
铁衣长老在炮制仙草,闻言抬眸瞥了江孤鸾一眼,看清楚她拿着什么后,毫不掩饰地朝她翻了个白眼:“一个锅拿给我做甚?”
“瞧您说的,锅怎么啦?锅就不能炼丹啦?那火在下面一烧,一锅出的丹药比你那炉子出的绝对多至少一倍!”
铁衣长老狐疑地盯着她:“真的?”
“当然是真的!”江孤鸾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这时候,但凡犹豫半秒都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脸。
铁衣长老明显心动了,铁锅常见,只是他从前都没想过要拿锅炼丹的。
“不过……你这锅只是个凡锅啊。”
江孤鸾见他眼里闪过失望,急忙提议:“哎呦,凡锅就凡锅,您和素衣长老多少年的师门情谊了,只要素衣长老出手,管他什么锅,包管您用得好!”
“也是。”提起师弟,铁衣长老自豪不已。
他们师父是器修,他又是大弟子,师父最大的心愿就是他能继承自己衣钵——当然,这是收师弟之前的事了。
他没当器修的天分,也不爱这一行,师父每次教他教得气血上涌,他学得也难受。
好在师弟是个器修天才,不过师父专门为器修起的“铁衣”的名被他先占了,师弟自己却起了个和打铁没半毛钱关系的“素衣”。
也是造化弄人。
江孤鸾才不管铁衣长老心里那些小九九,也不管她的一句话,得让素衣长老接下来的工作量翻了几倍。
她只知道,献完殷情,是时候讨要丹药了。
“那个……”
铁衣长老好似那个她肚子里的蛔虫,才捧着锅美滋滋的表情一秒收住,斜睨了她一眼:“什么事,说罢。”
“叔啊,您这儿还有多少辟谷丹?”
“……你要多少?”他就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