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姑娘挠了挠下巴,“那就是吸血鬼了,不过他们属于人的范畴。但不完全是人类,应该叫,半人半兽!”
瑞琪儿刚想问他们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苍白俊美,万事通姑娘就开启了个新的话题,
“说到半人半兽,就不得不提到狼人了!我倒觉得那些人形容的叫声,更像是狼,或者说,狼人······”
“老天,这儿还有狼?”
瑞琪儿惊得掌心里的糖块都掉了一颗,还是腼腆的家养小精灵捡起来,哆哆嗦嗦地递给她。
“谢谢你,”觉得巫师界危机四伏的小女巫艰难的措辞,“我的意思是,它们不应该被圈起来养在动物园或者保护区吗?还有狼人······”
特琳萨老神在在地摆摆手,前倾身体,赫奇帕奇式的乖巧倾听,总能满足她的诉说欲:
“其实你们是被那些不经过考据的麻瓜童话蒙蔽了,就比如中世纪流传下来的《小红帽》,穿红斗篷的姑娘被野狼吃掉———那其实根本就是变形成动物形态的狼人!”
“狼人比普通的狼可怕太多了,它们凶狠残忍,专挑人的喉管咬——”
埃拉纳从那扇蜜色拱窗只能望到通往温室的小径上,那一丛柔软摇曳的蒲公英。
而且如果她没记错,嘶吼声是从月初就开始的,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这是不正常的。
显然不止她一个人这么认为,忍受着身体长时间失控的卢平,同样觉得这次的变形格外难熬。
脚步虚浮的卢平接过庞弗雷女士递过来的、他慌忙丢在打人柳旁的外袍和魔杖。
卢平歉意地对一直看护他的校医道谢,他也没想过会耽误她这么久。
“这没什么,孩子。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我不会让任何一个学生受到伤害,包括你——”
庞弗雷女士看着他脸上多出来的细密伤口,暗自叹了口气,“你不用担心会破坏那儿,那本来就是废弃的屋子。宁可把棚屋掀了,也别弄伤自己——”
“你得知道那种状态下,抓出来的伤痕,没办法完全消除。”
卢平疲惫地朝她笑笑,“让您担心了,我会试着做,等下一次······”
男生浅色的眼睛溢出了无奈,对于他来说,这样的折磨是永无止境的。挺过了这一回,还有源源不断的下一次。
就像时刻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知道那声丧钟一定会被敲响,但他无能为力。
这项不得已的‘每月活动’到来时,会剥夺他作为人的意识,为他套上了野兽的壳子。横冲直撞地破坏撕咬,直到难捱的夜色消退。
只不过,这次有些不对劲。
“庞弗雷女士,我想,如果再这么糟糕下去——会辜负邓布利多校长的······”卢平不敢想象,如果他这次佯装无事的回到宿舍,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伤害。
他会在舍友们面前变形,说不定还会咬伤······
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他们是无辜的,不该承受那些——
“你不用担心,邓布利多校长已经知道了,他会布置好一切的,现在你需要休息和食物。”
说一不二的校医不准备再给男孩自责的机会,眼含催促的示意他跟上自己。
几乎刚踏进门厅,就和那头蓬乱的黑发相撞,“诶呦——抱歉!呃,庞弗雷女士,”
面对女人严厉的瞪视,詹姆·波特讪讪地舔了舔嘴唇,刚想寻个借口狡辩,就瞥到她身后失踪了将近一周的卢平,
“梅林的胡子呀!你上哪去了?麦格教授被我们问得烦透了,我和西里斯都要直接冲进校长室找邓布利多了!”
及时刹住脚的灰眼男生眉头皱了皱,那些伤口一道叠一道。比考完试那天多出了一倍还不止,新鲜且骇人。
被惦念的男生眼珠动了动,感动和愧疚轮番交替着,“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是,”
卢平下意识瞥了眼前方的校医,“我是中途被庞弗雷女士叫去······家人要我回去一趟,我母亲病情反复——”
这无疑又是个蹩脚的谎言,但似乎有了铁面无私的校医的佐证,能让说谎人有了些‘底气’。
“卢平先生,你是想跟我走,还是和朋友们在一起?”庞弗雷女士肃着脸扫视了这两个医疗翼常客,偏过头询问。
卢平没办法违拗自己的心意,尤其在那双褐色眼睛的注视下,“抱歉庞弗雷女士。”
“我明白了,你一向是个妥帖的孩子。至于你们,”
庞弗雷女士警告地扫了眼乖张的两只幼狮,“这些学年的学院分还没截止清算,也就是说,你们随时会让名次下滑到底。”
詹姆对着远去的绛红色背影吐了吐舌头,紧接着一把揽住了多日未见的好友:
“你该提前说一声的,就算要走的时候太匆忙,到了家也该寄封信的——”
“少了你总觉得缺点什么,是吧!”灰眼男生顺势点了点头,探究的眼神在那张被伤疤破坏的脸上逡巡着。
得用什么样的利器,才能划出这么密集且毫无规律的口子,可以肯定不是魔杖或是普通魔咒。
西里斯无意识摩挲了下冒出细小毛茬的下巴,有些生硬扎人的触感,让他想到了什么。
利刺划开的,或者说尖锐的指甲?
西里斯逐渐落在二人身后,听着好兄弟替卢平讲述着他错过的消息,“诶,你回来时有路过霍格莫德吗?见到那个怪物了吗?”
大大咧咧的詹姆并没有注意到手臂下揽着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还在继续,
“因为你不在,我们都没心情去冒险了!不如,等太阳落山,咱们一起去——哦,对了你还不知道,我们新发现了条密道,就在五楼。”
卢平只能勾着勉强的笑意,事实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回复了些什么,“好啊,大家一起。我倒是,没遇见什么怪物······”
他念到那个单词时,格外苦涩,随即重重点了点头,“我没看到,但这并不妨碍跟你们再去一次——”
与褐眼男生雀跃的欢呼不同,西里斯一反常态的缀在后面,眉头紧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于安分守己、没有过多可供消遣的娱乐活动的大多数学生来说,每年的几场重要晚宴,都能使他们忘记繁杂的课业生活,尽情放松。
可偏偏今年先是万圣节的‘坩埚音乐会’被迫叫停,圣诞假期里又是几起变羊事件,搞得人心惶惶。
本以为能在即将到来的期末晚宴抖擞心情,却被门厅里张贴的一则公告泼了盆冷水:
「由于女巫歌唱家赛蒂娜·沃贝克为普德米尔联队演唱的原定行程顺延,与我校庆典日期相撞,现只能遗憾取消」
“难道你还真的想要再听一晚上那些锅?可算了吧,我倒宁愿她不来!”
詹姆随手揪下根狗尾草,叼在嘴里,对跟他们站在一起,显得有些矮小的男生说。
彼得下意识地扣着指甲,面对耳边不时冒出的窃窃私语,往后挪了挪脚步。
他知道那些姑娘们应该觉得自己很碍事,跟那些耀眼的人站在一起,挡着她们的视线了。
显然灰色星球的所有者,对这种没由来的怯懦看不过眼。揪着他的袍领,把他往郁郁葱葱的榆树前一搁。
“不如,干脆后天我们别去礼堂了!直接溜去霍格莫德吧!上回佐科笑话店里那块唬人的肥皂,我说什么也得买下来!哦对了西里斯,记得用帕子把我眼睛蒙上,那实在太恶心了!”
灰眼男生不置可否的应了声,眼神没有聚焦在任何一张,围聚在公告栏叹气沮丧的脸上。
在一众挨挤的人群里,背道而驰的几个姜黄色兜帽,就显得格外突兀了。
他也因此注意到了她们,他记得他们学院的伊万斯,总爱跟她们一起说说笑笑的。
果然,那头艳丽的深红色轻快地穿梭到她们中间,揽住其中唯一的短发姑娘的手臂。
那个女孩,西里斯有印象,开学才几天就出了通风头。
他不会承认她做出了自己一直想干的事——跟那个厌恶的家族撇清关系。
对此毫不知情的埃拉纳将手腕处磨蹭的小家伙,轻柔的递给莉莉。
她刚准备逗弄那颗画像里的梨子,还没等指尖碰到,就被一道和蔼的声音打断:“特纳小姐、克顿小姐、亨特小姐······”
“噢,还有伊万斯小姐——”
仍旧不肯抛弃那顶打了补丁的巫师帽的女巫,朝几人和善的笑了笑,“得耽误你们一会儿了,希望不会介意。”
斯普劳特教授用难得洁净的手,抚了抚金狐仓鼠背上的绒毛,“可能会有些唐突,但我想你们得在知道以后,由自己决定答不答应——”
有着深厚教学资历的女巫,并没有因年纪小而看轻她们,
“校长希望我邀请你们参加晚宴的庆祝活动,当然是以乐队的形式。希望你们不会怪我在教工休息室,说起你们的俱乐部······”
或许是见其余队员们迟迟不来,早已就位的姑娘们纷纷从隐于墙壁的门里钻出,“斯普劳特教授?”
“米勒小姐、伯斯德小姐,还有费尔班克小姐。”宽厚温和的草药学教授,清晰地叫出她们每个人的名字,又将之前的邀请重复了一遍。
“只要你们同意,我们都想要给你们展示的机会——尤其是我,”斯普劳特教授用一贯让她们心安的语气道。
特琳萨左右看了看,最先开口,“可我们才一年级啊!而且刚练没多久······”
斯普劳特教授安抚地朝她笑笑,“还记得入学时,我要求级长跟你们讲的话吗?你们不比任何人差,要相信自己是最优秀的。我为有你们而骄傲!”
埃拉纳与高马尾姑娘对视一眼,互相看到了不同形状的眼睛里,迸发出的跃跃欲试,
“正是因为我们年纪小,即使出错了,也不会有人过于苛刻的批评。”
埃拉纳轻拍了拍还有些踌躇的金发姑娘,“我认为我们可以,与其关起门来只让厨房里的小精灵当观众,不如大方地面向所有人展示——”
“而且,已经足够好了,真的。我没见过比我们更默契的乐队了!”
利诺比利顺势鼓舞道:“为什么不试试呢?我们不比那个只会研究坩埚的女巫强?他们都会为我们乐队尖叫呐喊的,大家一定能做到的!”
那扇突然出现的精巧大门还没完全合上。缝隙近处的几位小精灵有幸听到了全程,网球状的眼睛里溢满了激动和亢奋。
他们并不介意私有的音乐时间被分享,相反地,他们由衷地为她们感到高兴。
在厨房里工作的每一个家养小精灵,都真心地喜爱这些善良的姑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