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终于被弹劾了?”沈念曦闭着眼睛没有睁开,顾霄忍辱负重多年就是为了今日,商国公主也不愿嫁给祁泩这个色厉内荏的草包,必会用尽全力协助,意料之中的事,赵王这些年作为她或多或少都知道些,从前捂得住是贤贵妃母子经营得好,可惜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有些事一旦被撕开口子,贤贵妃就是浑身长满心眼也无济于事。
火已开始燃烧,赵王能撑多久,就要看这之后有多少人往里添柴了。
祁渊笑了笑:“是啊,起因是周家的人侵占良田闹出了人命,接下来便有台谏弹劾他纵容贤贵妃母家亲眷仗势欺人欺占百姓良田商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还有人上奏斥责赵王徇私枉法,急公好义,接二连三的扯出些旧事来,包括查赵邕贪墨案、嵩县铁矿丢失案时接受贿赂徇私舞弊,草菅人命;上次战马的事以及战时物资调度中饱私囊,欺君罔上……商国公主对此愤慨不已,扬言朝廷不是诚意和亲,竟要将她许给这样一个恶人。祁泩过往所作所为皆已揭露,皇上气得不轻,责令赵王禁足府中,又吩咐刑部查证审理,还不知会查出什么牛鬼蛇神来。”
沈念曦默默点了点头,还是有些不放心道:“那顾霄他……”
“有沈家出手帮忙,如虎添翼,顾霄此番回京已准备万全,若没有十足把握,他也不会轻易出手。”说了这么会儿闲话沈念曦终于清醒过来,慵懒从祁渊怀里撑起身来,歪头瞧着他不怀好意的笑:“这么好的机会,你就不做点什么?”
对于贤贵妃母子俩那些兴风作浪的行径,沈念曦可还没忘。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祁渊仔细为她整理好松散的寝衣,满不在意道:“不单是我,还有很多人都在等这么一天。”
“痒……”祁渊给她系腰带的手半点也不老实,沈念曦皱眉拍开,不悦道:“你让让,我要起来了。”
秋风飒爽,天虽然还是闷热,却比炎炎夏日要好许多,园中秋意甚浓,银杏金黄,红枫似血,桂花飘香、拒霜艳似菡萏展瓣、寿客绚丽多彩不骄不媚。
沈念曦挽着祁渊的胳膊慢慢走在园中,微热的风送来淡淡的桂花清香,她大半个身子靠着祁渊借力,几乎是被带着走。
祁渊稳稳揽着沈念曦的腰,敲敲她的脑袋,“能不能不要这么懒。”
“就是不想走嘛。”沈念曦拎着裙子,索性甩手耍赖,“你背我。”
望着沈念曦使小性子的样子祁渊心却是暖的,他蹲下身笑道:“上来。”
沈念曦满意趴上去,搂着祁渊的脖子笑道:“你给我的那本鞭法蔺晨都教我练完了,等会儿我使给你瞧瞧?”
“可以。”祁渊背着人稳稳往前走,又嘱咐道:“毒药危险,少让明芮给你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又不会医术,小心把自己给药倒了。”
沈念曦不高兴的捏住祁渊的耳朵,瘪嘴道:“没事的,明芮已经教过我怎么调制了,我只是按部就班而已,不会有差错的。”
祁渊任由她拽着也不挣扎,只是无奈妥协,“你主意大,我说不过你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亲昵说着话,迎头见刘芷念走来,祁渊停住脚步,沈念曦剩下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刘芷念隔老远就看见赖在祁渊背上撒娇的沈念曦了,两人还是那般亲密无间,祁渊脸上挂着宠溺的笑不像作假,连目光都暖的像春日骄阳,这样的神色她从未见过,也是她从不曾拥有的温暖。
强忍住心中的酸涩,刘芷念勉强带着笑容上前问安,“妾身给王爷、王妃请安。”
沈念曦依旧稳稳当当被祁渊背着,她稍稍撑起身点头微笑道:“起来吧。”
刘芷念离得近,两人亲密的举止落在眼里也看得更清楚了,沈念曦的手甚至还捏着祁渊微红的耳垂,刘芷念越看越觉得眼眶发烫,牵强道:“王妃可是哪儿不舒服吗?”
沈念曦娇笑着把头枕在祁渊肩上,指尖却依旧捻着祁渊的耳垂不放手,随口道:“没有啊,方才我要摘银杏果,王爷就把我背起来了。”
耳边是小狐狸掩不住的得意音调,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祁渊只觉得被她捏住的耳垂都快熟透了,他低声朝背上的人警告,“不许闹。”
手上的动作加重了些,沈念曦面上却是无辜,“知道了,小气鬼。”
两人这样旁若无人的模样再多待一刻都是对刘芷念的侮辱,原本还算得体的笑容此刻摇摇欲坠,末了只勉强扯了扯嘴角,“那妾身就不打扰王爷王妃雅兴了,芷念告辞。”
祁渊从头到尾连一个目光都没有落到刘芷念身上,故意掂掂背上的人,见沈念曦把他搂得更紧了些,嘴角笑意更深,抬脚径直往前走去。
刘芷念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没有动,被身旁的碧桃扶了一把才站直身体,她僵硬着转头去看两人离去的背影,这些日子的经历在脑子里乱成一团,最后只化成一声嘲讽似的轻叹:“他对我当真毫不在意。”
碧桃谨慎看向四周后忙低声劝道:“姑娘放宽心,日子还长着呢,一切都会好的,我们先回去吧。”
刘芷念任由碧桃扶着往回走,两眼空荡荡,满园秋景皆不入目,只剩下那对恩爱依偎的身影在眼前乱晃,晃得她愈发心烦,太后说王爷待沈念曦那么好,无非是因为沈念曦不俗的家世和其中牵涉的秘密。
祁渊现在的心思不在这些男女之情上,他那样子都是装的。
等到大功告成那日,祁渊就能解脱了吧。
她都等了这么久了,便是再多等些日子,也是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