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曦扒拉着门框悄悄看着院中的情景,全无白日里那般气盛,转头娇声笑道:“哎你快来看,你的两个丫头吵架了。”
祁渊走过去抓住沈念曦的衣领子,轻轻往后一提将她拉着往里间走,淡淡道:“她们若惹你不痛快了,明儿我就全打发走,你何必为她们费神,先来给我梳头。”
沈念曦撇嘴摇了摇头,略有些笨拙的取下束发的玉冠,解散了祁渊如墨般漆黑的发,拿起玉梳慢慢梳顺了,再用白玉簪挑起一半的头发给他挽了个低髻。
“不用,她们是母妃给你挑选的人,我也不好太薄待了她们去,免得闲话传到宫里,说我连容人的度量都没有呢,以后她们仍近身伺候你就是了,不许拒绝。”
前些日子她光顾着自己,差点忘了秋云她们的来历,还是那日姐姐提醒,让她别太冷落秋云她们,以免惹庆妃不快。
她这才反应过来,她们都是庆妃娘娘特意挑选来服侍祁渊的,沈念曦又怎么能连个机会都不给呢,不让她们见着祁渊,不就是等于说她不喜欢庆妃娘娘挑选的人么。
刚好借今日之事把她们都揽回来,皆大欢喜最要紧。
她可不想担个违逆长辈、善妒刻薄的名声。
“难为你了。”祁渊不悦的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不过头发还是你来梳,衣裳也要你来换……”
沈念曦懒得再和他争辩,敷衍点头打断了他的话:“好好好,您高兴就好。”
成亲以来祁渊便理所当然指使她做这做那,她已经习惯了。
祁渊露出满意的笑容:“真乖。”
沈念曦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忽然想起了今日勤娘所言,心中有所疑惑,想了想还是问道:“所以王爷为何要这个年岁了才成亲呢?”
祁渊懒懒的盯着铜镜里的女子,笑容逐渐消失,“怎么,嫌我老了?”
沈念曦立马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有些疑惑,说起来王爷也该先纳几个侍妾什么的,为什么你不……”
话才说到一半祁渊便猛地站起来,吓掉了沈念曦手中的玉梳,玉梳落地一声脆响,碎成了两半,沈念曦弯腰想去捡,却被祁渊捞起来箍在怀里不能动弹。
祁渊垂首埋在她颈间闷声道:“明知故问,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话毕,祁渊惩罚似的,在她脖子上重重的咬了一口。
沈念曦这才明白她再次怀疑祁渊有什么隐疾的心思已经触怒了本就有些醉意的他,忙改口讨好道:“我错了错了……哎呀疼疼疼……”
秋云备好了热水,小心翼翼的进屋准备请祁渊去沐浴,今日祁渊微醉,说不准在沈念曦的推波助澜下能伺候他更衣洗漱。
她打着小算盘进屋,便听到了这般让人难堪的声音,秋云羞红了脸站在屏风后,一时竟不知是退是进。
沈念曦见屏风后印出了个人影子,心里越发着急又不敢抗拒得太明显,只能软声求饶:“王爷,妾身错了,真的错了,您就饶了妾身吧。”
沈念曦冲他撒娇向来百发百中,祁渊轻轻的松开了牙关,但是仍吻着她的脖子没有放手……
双手勉强攀附着祁渊的肩,她颤巍巍哄道:“王爷劳累一天了,不如先去沐浴更衣吧……”
祁渊重重的叹了口气,终于放过了沈念曦可怜的脖子,扯着她往外走,理所当然道:“我醉了,你来帮我洗。”
这句话不仅吓坏了沈念曦,还打乱了秋云的小算盘。
秋云暗自咬牙,从前没有沈念曦,亲近王爷虽难,但他住在明净轩内,好歹还能陪在王爷身边侍奉左右,王爷对她也总能有一丝温柔。
可如今有沈念曦的存在,便是连那点温柔也没有了,她守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却没想到一切不过只是竹篮打水。
还真是不甘心啊……
秋云环顾着空荡荡的屋子,无声的笑了笑。
原本陈设简单的房间自沈念曦来后,梁上灰白色的帐幔变成了淡紫色,床褥也换成了绯色绣枫叶的绸被,妆台上堆满了脂粉首饰,衣架子上总有那么多花花绿绿的衣裳和王爷的搭在一起,屋里弥漫着脂粉花香,和原有的文墨松香纠缠在一起,让人厌烦,令人作呕。
沈念曦被祁渊连哄带骗拐去了净室,她虽与祁渊已经亲密接触过,但在床榻之外还是头一回,她心里忍不住的打鼓,祁渊又不碰她,还总搞这么多花样,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这样一想沈念曦仅剩的羞赧也被无奈给冲淡了,她被祁渊抱在怀里,环住他的脖子没好气道:“我已经洗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