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沈念曦并未为难秋云她们,还是准了她们在外间伺候祁渊,如此也算皆大欢喜,几个丫头不至于太埋怨她们的王爷被她独占了去。
祁渊又忙碌了起来,他刚入刑部办事就遇到了一件大案,说是嵩县一处铁矿出了事,矿洞坍塌死了不少人,刑部和大理寺都派了人前去查案,祁渊也忙着调查其中是否存在异样,每日都在府衙里忙得团团转,天黑了都不一定能回来。
沈念曦帮不上什么忙,只好为他做些绦带扇坠什么的打发时光,陈嬷嬷笑着来明净轩找她回话。
她们现在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关系相处,陈嬷嬷有令在身不得不留意着沈念曦和祁渊,可她也拿捏着分寸不敢惹怒沈念曦,每次要去沈家前她都会小心给沈念曦提个醒算是交底,一如上回提醒他们分房的事。
沈念曦也不刻意刁难,她喜欢陈嬷嬷的识趣,至于陈嬷嬷要回禀沈恒的事,她也不会阻拦。
反正她并没有做威胁东宫的事,祁渊目前也没有,所以一切都无伤大雅。
“老爷说近来无需王妃做什么,请王妃尽心服侍王爷就好。”陈嬷嬷笑呵呵的哄她道:“要说还是少奶奶有本事,如今管着府里大小事务,对上恭敬有礼,对下恩威并施,夫人那儿更是一切安好,府中再不像之前那般乌烟瘴气,王妃尽可安心了。”
陈嬷嬷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就是想讨沈念曦开心,沈念曦从外头回来后愈发不肯让她近身伺候,现在她连月华阁的正房都进不去了,显然是在防备她呢,眼下许多事她都只能靠猜,还不敢猜得太过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沈念曦挥手让陈嬷嬷退下,只想自己清静清静。
可陈嬷嬷还未走几步,院子里却突然吵嚷起来,青羽的怒骂声如炮仗一般在她耳边炸开,尖锐又刺耳。
陈嬷嬷冲出门去,装模作样吼道:“鬼叫什么!吵着王妃娘娘了!”
本以为陈嬷嬷这一骂,脸皮薄的丫头早羞红了脸低头认错了,谁知院中的青羽却丝毫不惧,反倒嗤笑道:“哎哟哟!陈妈妈好大的火气!这声音喊得比我还大,就不怕吵着王妃了?”
屋内的沈念曦放下手中的活计,低低喊了陈嬷嬷一声。
陈嬷嬷随即转身回来扶沈念曦起身,沈念曦漫步至门前,一语不发,冷眼瞧着院中情形。
山荷低头站在那里默不作声,旁边是个捂着脸低声啜泣的丫头,青羽碧绿的绣花襦裙角湿了大半,一旁还有个打翻的木桶,地上皆是水渍。
秋云拉着青羽似在劝说,侧屋廊下站着汀兰和玉影还有几个小丫头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也在看着院中热闹。
众人见沈念曦走出,行礼过之后皆噤声不语了。
陈嬷嬷抬了个圆墩子给沈念曦在廊下坐着,又把热热的手炉送到沈念曦手里,最后给她披上了厚厚的斗篷,觑了一眼沈念曦略有些不耐烦的神情,这才看向院中冷声道:“怎么回事?”
只听秋云说道:“回嬷嬷的话,山荷方才来送东西,却撞到了抬水擦地的小丫头,水都撒到青羽身上去了,青羽的裙摆都湿了大半,她是个急性子,所以没忍住责怪了山荷几句,还请王妃恕罪。”
府里的人最会察言观色,山荷闷闷的不爱说话,也不怎么近身伺候,不如寒烟会撒娇卖痴的讨王妃高兴,沈念曦都没带她来明净轩,众人只当她不讨沈念曦喜欢。
今日她没头没脑冲撞了王爷的近身侍婢,想来沈念曦也不会维护她,遂把错归咎到她身上便是了。
沈念曦轻声笑道:“原是我不知,今日才明白,这就是府中的规矩么?”
众人被她这轻描淡写的问吓得一愣,发觉事态不对,头垂得更低了,唯独青羽娇声道:“回王妃的话,咱们自小服侍王爷,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山荷她故意撞了奴婢,毁了奴婢的裙子,奴婢实在冤枉,只求王妃做主。”
沈念曦秀眉轻挑,依旧和颜悦色道:“想来你跟了王爷这么多年,确实不易,本妃进府也有些日子了,合该好好赏你们才是。”
青羽不明其意,只道:“伺候王爷是奴婢们的本分,不敢居功。”
沈念曦故作惋惜摇头叹息:“也怪王爷疏忽,你伺候王爷这般辛苦,可王爷却从未与本妃提过,要给你一个名分呢。”
沈念曦这话一出,不单单是青羽一人脸色乍红乍白,连带着其余三人,脸色也难堪了起来。
沈念曦紧接着又道:“今儿你们几个闹到本妃跟前,又牵扯到了本妃的陪嫁丫头,看来是不得不管了,这样吧,去把勤娘与管丫头们的嬷嬷唤来,本妃有话要问。”
沈念曦已经坐回了屋内的软榻上,山荷、秋云、青羽还有打翻水的小丫头依旧在冷风口里站着,侧廊下的丫头们也无一敢动,定定站着等待吩咐。
想来祁渊从前立过规矩,所以没有沈念曦的话,她们也不敢乱动。
沈念曦慢斯条理的喝着杯中绿茶,面前勤娘和管丫头的管事齐声道:“奴婢请王妃娘娘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