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早已形同陌路没了情意,当年母亲是被迫生下她们的。
母亲这些年来的身不由己,没有人可以体会。
可母亲逃不了,连生不生孩子,她也无法选择。
沈念昀舒了口气,望着妹妹单薄脆弱的身躯,担忧之色就没有淡下去过,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今日颇有些惊心动魄,无论是遇见玉舒公主还是姐姐说的话都给她不少冲击,好在还算顺利,回到月华阁沈念曦便钻到内室休息,没一会儿又开始下雨,细密不曾断绝。
祁渊处理完公务后就直接回了月华阁,沈念曦回来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此刻正坐在榻上在绣荷花,他凑过身去瞧,把烛台往沈念曦身前挪近了些,“屋里这么暗,小心伤眼睛。”
面对祁渊时沈念曦总是听话乖巧的,她闻言放下绣绷拿起手帕擦了擦手汗,柔声应道:“多谢王爷。”
祁渊接过陶陶递上来的茶后,又让丫头们全都下去,坐到她身边平静道:“暗卫的信送到了,顾霄那儿、还没有消息。”
“没事……劳烦王爷了。”也算是意料之中的回答,沈念曦神色一滞,随即有些愧疚的低下头。
祁渊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他们还在找,一定会有消息的,放心吧。”
沈念曦现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末了只点点头:“好。”
祁渊见她惆怅,忽地捂住眼睛哎呦了一声。
“怎么了?”沈念曦收起无名的失落,关切看向祁渊。
“眼睛里好像掉东西了。”祁渊又哎呦了一声。
祁渊不是矫情的人,这样必然是眼睛痛的狠了,沈念曦趿拉着鞋走到他面前,别扭着小声道:“我给你瞧瞧吧。”
祁渊压着上扬的嘴角,松开手皱眉道:“好。”
其实沈念曦只是出于客气而已,毕竟祁渊帮了她这么多,她本就该做好夫妻之间的份内之事,照顾好祁渊就是她份内之事。
现下望着面前仰起的俊脸在朦胧的烛光里更显柔和温润,她轻微叹息了声上前捧住祁渊的脸,指尖拨开他合上的眼皮。
略带着血丝的眼球上并未有什么异物,沈念曦仔细看了看还是没找到,稍微退开一步才道:“眼里并没有什么东西,王爷眨一下眼睛,看看好些了吗?”
祁渊试着眨眨眼,嘶了一声又闭上眼,“还是疼。”
沈念曦不得已又上前,重新去看他的眼睛,轻柔往里吹了吹。
小心思得逞,祁渊笑得开心,情不自禁抬手将馨香软玉圈住,闻着她身上熟悉的脂粉花香,心下无比安定。
被祁渊拦腰抱住,姿态亲昵,沈念曦呆愣了片刻才想起来伸手去推他,“王爷、好、好了。”
姑娘小心翼翼拒绝的样子实在可爱,祁渊目光沉了一瞬随即掩去情绪,还是依言放开了她。
沈念曦松了口气,后退一大步坐回原位,心里乱得像在打鼓,索性恢复沉默不再言语。
自病情好转后沈念曦时常睡不好觉,好在入府后祁渊为她细心调养,如今总算能睡得安稳些了,只不过日常多梦,但是些虚无飘渺的幻境,倒也不值得十分上心。
梦里的她乘着小船又回到了那个盛夏,在满是莲花湖心跳舞,一切仿佛还是那么岁月静好,无忧无虑。
沈念曦记得那日天气很好,整座花园沐浴在暖阳的光辉里,连草木叶片都金灿灿的明媚耀眼,姐姐和她带着几个小丫头在莲花湖上玩耍,这方湖水修得别致,湖中每隔一步便安插一根石柱子,柱子刚刚冒出水面,莲花模样的石柱子隐匿在莲花繁叶间,围绕着湖中心的凉亭,若人往柱子上一站,从远处望来,亭亭立于满湖荷花之间,活像一幅莲池仕女图。
沈念曦玩兴大起,姐姐便以琴声为伴,她踩着拍子在石柱子间跳起了娘亲教她的水袖舞,小小的身子在石柱间来回穿梭,衣袂飘飘也算灵动可爱。
如此美好的画面,却被空中突然掉下来的一只灰雁给毁了,沈念曦被插着羽箭滴着血的死大雁砸到了头,惊慌中脚下失去平衡,失足掉进了湖里,惊起了湖里的一群水鸟。
所幸的是她会水,自己扑腾了几下也就拽着那只插着箭的大雁,被岸边的丫头们七手八脚拉回了亭里,沈念曦气儿都还没喘匀呢,两个罪魁祸首便已经赶来了,正是沈佑兴和顾安南侯府的少爷顾霄。
他们一人拿着一张弓,看着地上头挂雁毛落汤鸡般的沈念曦,只是狼狈却没有大碍,沈佑兴当即将矛头指向身旁的少年,担忧中带有夸赞:“顾兄的箭法当真是好,只是连累我家三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