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舒公主早已一溜烟扑进皇后怀里,娇滴滴道:“母后!漂亮姐姐陪我玩捉迷藏,她被我捉到了两次!”
“不许胡说,她是你三王嫂。”皇后爱怜摸着女儿冰凉的小脸,轻声提醒。
玉舒外头思考了会儿,这才回头脆甜甜喊了一声,“谢谢三王嫂!”
沈念曦温柔笑道:“公主客气了。”
陪着皇后和玉舒公主说了会儿话,沈念曦便起身告辞,祁浩终于像如释重负一般,跟着退出大殿。
祁浩还有公务要办,从凤临宫出来后和沈念曦浅浅说了几句客套话便着急去了勤政殿,沈念曦等祁浩走远了,才转身由宫女引路下去往东宫找姐姐。
谁知半路上又遇见了赵王祁泩,沈念曦不得不停下来和他见礼。
祁泩笑得温和,率先开口朝面前娇美的女子问好:“见过三王嫂,王嫂这是要去往何处啊?”
“王爷多礼了,妾身方才给皇后娘娘请安,这会儿准备去东宫,拜见太子妃。”沈念曦微微颔首,一板一眼的回答。
祁泩是贤贵妃的儿子,为人同祁渊一样,都是谦和有礼的翩翩君子,祁泩甚至于比祁渊还要平易近人三分,见谁都是笑嘻嘻的样子。
不同的是祁泩当年降生时天降祥瑞,是大富大贵的命数,皇帝十分喜爱他,如今也很得皇上器重,只不过听闻他曾在围猎时受过重伤,以致双手手臂受损无法恢复,故而再不能习武,算是白璧微瑕了。
本朝已有储君,其余人再怎么也只能尽辅佐之力,所以无法习武也不会有太多影响,赵王仍是前途大好。
若不然上元节沈念晚也不会因为他而乱了主意,只不过非但没有得到回应反而自毁前程,沈念曦心里顿时有些感慨,沈念晚原本定的婚事是永安侯府的次子,那位公子温和知礼,比安侯夫人生的那位世子爷稳重上进多了,安二少爷自幼被老侯爷夫妇抚养,品行端正,勤奋上进,是今年恩科二甲十六名进士出身,如今在翰林院磨练,来日不管是留任京中还是外放做官,有侯府做靠山,以后定会青云直上,只可惜沈念晚嫌弃人家出身不够高,想靠自己再寻一条更好的出路却弄巧成拙,到底是与安二少爷无缘。
永安侯府世代簪缨,朝中有能臣得天子重用,女儿安澜是越王祁湛的正妃,论权论势并不逊色于沈家,那夜安家人切实见到沈念晚在赵王身边殷勤讨好,明摆着的不安分,又怎肯娶一个眼高于顶的女人,倒不如放过彼此。
两府只有结亲的意图,还未过定,亲事自然说算就算了。
显然沈念晚也并未得到赵王的怜惜,若不然祁泩也不会转头娶了青梅竹马的周氏了。
沈念曦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更没资格管这些,只是在心里感叹几句也就罢了。
两人匆匆见过也没什么好说的,寒暄几句后便也各自告辞离开。
御花园内秋意正浓,东宫内也是如此,宫中各色菊花开得正艳,走进正殿之前,她已经认出了很多品种,还有些连她也叫不出名字,才可见天家富贵非常人能比。
今日去得不凑巧,宫女说姐姐还在处理内务,恭敬迎接她进殿后,请她在椅子上坐下稍作等候。
沈念曦目不斜视的规矩坐着喝茶,默默地等姐姐回来,大殿内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殿中间四足镂空塔式炉中飘出缕缕轻烟,是极好闻的松木香,淡淡木香入鼻,和殿外的菊花并不相冲,反而能让人更加平静。
沈念昀出来时见妹妹乖巧屈膝行礼,脸上顿时扬起笑容,她欣喜上前将人扶起拉到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了沈念曦一圈,握着妹妹的手感叹道:“这些日子还好吗?”
姐妹俩亲昵坐在榻上,两双手握得紧紧,熟悉的感觉让沈念曦心肠触动,她眼泪汪汪摇头道:“姐姐别担心,我没事,王爷为人宽厚,他待我很好,姐姐你呢?你怎么样?”
“我也无事,一切都很好啊。”沈念昀笑得温柔,好不好的都是自己选择的路,没有后悔可言,也没有抱怨可言,她要做好太子妃,往后还要当皇后,那样她也好,她的母亲和妹妹也好,才能够活得更好,摆脱被人操控的命运。
“娘一直很担心你,怕你过得不好,又怕你受委屈不肯说,现在我能随时进宫来望姐姐,她也能放心许多了。”沈念曦看着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心底泛起无尽的酸涩,她一直不知道姐姐当初选择接近太子殿下到底是对还是错,姐姐想要地位,想要做那个全天下最高贵的女人,也想让她们都过得更好;可是姐姐不开心,姐姐每一步都走得很辛苦,她左右不了姐姐的决定,只能保持沉默,尽量不给姐姐添麻烦。
如今她误打误撞的也嫁给了皇子,她能做的,也唯有站在姐姐身后,让她往后的路能够走得轻松一些。
“你回去告诉母亲,请她放心,我也很想念她,可我知道她不愿意出门,所以不必过于挂念我,只要她能够安养好身子比什么都重要,等日后有机会,我会想办法去看望她的。”沈念昀感慨说完,目光仔细描摹着妹妹的眉眼,见她脸色还是有些虚弱苍白。沈念昀心疼握紧了她的手,“傻妹妹,打起精神来,我们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好在现在算是安定下来了,许多事有你在外头打点,终究比我方便许多,母亲从前为我们委曲求全,现在该是我们回报的时候了。”
沈念曦觉察出姐姐话里有话,却又不知何意,一时有些迷茫,直到姐姐附在她耳边,低声轻语了几句。
良久,沈念曦才勉强找回神思,原来她们这么多年的平静不争,底下还压着这么多不堪的往事……
沈念昀的话仿若春日惊雷,彻底劈碎了沈念曦仅存的迟疑和犹豫,原本毫无波澜的脸上此刻却是怒意翻滚,她气得发抖,好不容易才压制住内心激荡,再看向姐姐时目光里已满是坚定,“姐姐放心,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手软了。”
重重叹了口气疏散怒火,沈念昀才平静说道:“可这件事已经过去太久,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们也不能拿她怎么办,所以,我们要等,等一个机会。”
等一个让他们万劫不复的机会。
“姐姐,我明白了。”好在还有姐姐陪着,她也不至于太孤立无援,沈念曦低下头去咳嗽了两声,声音有些飘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