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李桃总是面带凄惶,竟在那之前就已遭到厄运。
姜琼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小公子要保持冷静啊。”
姜琼的声音温柔沉着,让夏舜卿调整情绪,向他揖了揖道:“谢姜大人提点。”
姜琼微笑地看着他,说道,“我不能久待,这便要回去了。我不能经常来看你,你得自己保重。”
夏舜卿谢过,目送姜琼离开后仍许久愤愤不平。
这时又一个夏舜卿意想不到的人走进了刑部的大牢。
当那人身着黯草色道袍、手持折扇风度翩翩的站在牢门外时,夏舜卿气不打一处来。
“衙役呢?衙役去哪里了?”夏舜卿喊道。
一名穿着青布直裰,头戴雉尾皂巾的狱卒走了过来,不耐烦地问道:“嚷什么呢?”
“你们把狗放进来了。”夏舜卿说。
狱卒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狗。他提起雁翎刀,用刀鞘重重地敲了敲牢柱,说道:“安分点,没功夫陪你玩。”
王玄站在牢外,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走上前来,对夏舜卿说道:“贤弟好似心情不佳?难道是这里住着不舒服么?想我也是在狱里待过足月的,其实也没那么难捱吧?”
夏舜卿没好气地说:“你坐牢与我何干?我为何要管你难不难捱?”
“怎么没有关系?”王玄冷笑了一下,道,“当初你翁翁只要肯动动嘴,我就不用下狱了!想我爹以前还诚心想要为他做事,?可他呢?瞧不起人就算了,居然还让让人借机弹劾我爹。最后怎么样?天不亡我。”
原来刑部尚书王照邻还曾攀附过夏昭明,但夏昭明没看上他。他后来是被次辅郑远朋提拔的,官越做越大,儿子也越来越不听话。
夏舜卿心里更加鄙夷起来,道:“我听不懂你算的账。我只知道,是你自己杀了人咎由自取,你却怨这怨那不知忏悔。岂有此理?”
“杀人?一个贱民而已!”王玄笑了一声,又道,“怎么,说话底气这么足,是夏首辅来救你了么?”
夏舜卿不屑地说:“乾坤朗朗,问心无愧,何用人救?倒是你,陷害我事小,私藏太仓银事大。你就没有一丝心虚害怕吗?”
王玄突然哈哈大笑,他说道:“你真的觉得那银子与我有关?”
夏舜卿皱了皱眉头,表情凝重起来:“你的意思是……”
“现在可不是我要对付你。”王玄笑着说道:“我只不过是想给你一个教训罢了。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是个人物。还有人比我更想看到你遭殃。”
夏舜卿之前没有想得很深入,因此现在脑子里有些乱。即便银子是王玄放那里的,牵扯到林御史案,因此背后也一定有很多隐情。更何况王玄的话不像有假,银子的事情就更捉摸不透了。
见夏舜卿不说话,王玄得意地把弄着折扇,说道:“你不打算求我帮你?你那迂腐的爹爹和翁翁,是不敢正大光明地救你的。”
夏舜卿讪笑道:“涉及朝廷命官的大案,你会帮我?”
“五千两银子而已,算什么大案?”
王玄笑了,他看夏舜卿的眼神仿佛在瞧乐子。
夏舜卿皱了皱眉头,随即讽刺道:“是我错了。在王公子眼里,命案都是小事,何况区区几千两银子。想必救我出去易如反掌。”
“你不信?”王玄听出夏舜卿的讥讽,便解释说,“你既无辜,帮你又何难?首先让李桃撤诉,再找个伙计作证说那个房间是被林御史租订的,而你那次只是被伙计带错地方了。接着说明银子是林御史差人搬到那里的,他准备风头过去之后再把银子转移走。最后因为你的案子,银子只陆续搬了三千两就东窗事发了。如此一来,岂不合理?”
听他如此一说,夏舜卿心知确实可以造出完整的证据链,但他十分不屑地说道:“你怎么确定那三千两银子与林御史有关?若无关,你岂不是要栽赃于他?”
王玄不太理解,他说道:“那老头不过嘴硬不承认罢了,你居然还计较这个。别忘了若不是他受贿还凭空丢了三千两,你都不用来刑部。”
夏舜卿反问:“若是有货真价实的证人出现,做假证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王玄有些不耐烦了,他用折扇指着夏舜卿说道:“既然做假证那必不可能让真证人出现!你啰嗦这么多,是求还是不求?”
夏舜卿哼了一声,轻轻将折扇推开,平静地说:“我不需要你帮。你霸占民女又陷害于我,只要你被绳之以法我自然得救。”
“不知好歹。”王玄生气地将折扇收回,冷笑道,“你既铁了心,就好自为之吧!记住,别后悔。”
夏舜卿没有回应,王玄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