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照在纱帐和竹椅上,让它们的色彩都变得明亮柔和。
缃儿看着着温馨的场景,怅然若失。虽然才住了不久,缃儿却有些不舍。这样简单的日子或许才是她所期望的。
在收拾衣物的时候,一支竹笛撞进了她的眼帘。那竹笛光滑釉亮,品相上佳。
她略带悲哀地笑笑,原来这东西还在这里啊。
她又想起离开侯府的那天,这支竹笛被她反复从包裹里放进又拿出,最后终于还是带了来。
想来有些可笑,她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却暗地里对一只竹笛都如此留恋。
缃儿轻轻地抚摸了几下竹笛上那些她已经无比熟悉的些微划痕,随后将它扔进了窗外的树丛中。
笛子落地轻轻的一声响,却仿佛是曲中一段长长的乱章。
缃儿走出门不远,却被特意回来送她的月牙叫住。
缃儿停步转身,见月牙小跑着过来,脸上都热得红扑扑的。
月牙说道:“恭喜姐姐,不用在这里干粗活了。”
缃儿笑了:“你这次怎么不说我攀高枝了?”
月牙呸了一下,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安分的人,说了有用吗?只求你不做伤天害理的事,那便谢天谢地了。”
月牙向缃儿伸出手,她的手上赫然拿着方才被缃儿丢弃的竹笛。
“好好的东西丢了岂不糟蹋?看得出你很爱惜它。你真的舍得扔了吗?”月牙说。
缃儿的脸色凝重,一时不知说什么。
月牙把竹笛塞到缃儿怀里。
“不要做会后悔的事。”她说。
缃儿再一次抚摸着竹笛,突然觉得这是天意。她鼻子一酸,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月牙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缃儿拉起月牙的手,往她的手腕上套了一串红绳。红绳上挂着一个雕刻的桃核船,船中坐着一个脑后梳着弯月髻的少女。
缃儿说道:“我娘很会做这个,从前还带着我做手绳换钱,可惜我没有她那么好的手艺。桃核可以驱邪避灾,你就将就着戴吧。”
月牙摩挲着核桃船仔细打量,不禁笑道:“这人脸也刻得太丑了……以后手艺纯熟了,再给我换个好的吧!”
对于月牙的嫌弃之言,缃儿并不介意。她松开手,说道:“我得走了。”
“那个……苟富贵,勿相忘!”月牙说。
月牙有些不舍,却说不出什么浓情蜜意的话来。
缃儿笑笑却不答。
缃儿来到夏尧臣的院里时,无人迎接她,更无人给她安排住处,最后还是之前给她开过门的那个热心的小丫头带她去收拾了房间。
小丫头年纪小,又是家生子,所以有时不听青梅的吩咐。不过只要不耽误事,青梅都随她去。
缃儿到了院里之后,多次向青梅求差事,但都被青梅推脱了。缃儿只能自己找事情做。
一日她帮着那小丫头打扫庭院时,被青梅喊住。
青梅从她的手上拿走了扫帚,丢回小丫头儿的怀里,秀气的脸上写满了不悦。
青梅说道:“这些琐事不需要缃儿姑娘动手。您是夫人关照过的,我可不敢把您累坏了。”
这名为恭敬实则冷落的行为,摆明了是青梅的逐客令。除此之外,它还同时向院里的其他人宣告:缃儿只是暂住的过客。
缃儿要想长久地留下来,就必须过青梅这一关。
缃儿恭敬地对青梅说道:“青梅姐姐,夫人虽然特许我在这里,但从未免我的差事。上次姐姐好心收留我,已经惹得夫人不快。我不能再让姐姐因为我挨骂了。”
青梅做事细心周到,原是很少受人指摘的。缃儿的话虽然是以理相劝,却戳到了青梅的痛处。
她轻哼了一声,道:“你的心意我受了。只是院里没有余下的差事给你做,你若实在想当差,就跟着我。跑腿打下手的事,应该不算委屈了你吧?”
虽然青梅做了妥协,但副手毕竟不是正式的差事,所以这对她来说不算太大的让步。
“听姐姐吩咐。”缃儿行礼道。
虽然上次青梅是看在夏尧臣的份上才愿意帮忙的,但毕竟忙是帮了,而且她还因为缃儿挨了训,所以无论青梅怎么挖苦,缃儿都不与她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