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暮孑看见许久未归的谢行止一身血色,红了眼眶又急又气:“你先把丹药吃了,这是补气血精力的。”
“家族内带来的丹药是为了你自己不时之需的。”谢行止轻轻按住他的手。
“现在就是最需要它的时候。”许暮孑眼眶更红了,他难得强硬的将丹药递到谢行止唇边。
谢行止怔愣一瞬,没再推脱,咽下丹药,道:“我记着了,多谢。”而后身上一暖,肩上被披上一袭黑袍。
他见着谢行止惨白的脸色再吃下丹药后恢复了些血色,这才稍定下心来,稳稳神道:“要不,我唤白鸽来,让它们带你回去。”
谢行止摇头:“不妥,不周境内实力高深莫测的卫道者很多,太招眼的事一做便会被发现。”
“那……”许暮孑停顿一瞬,转身扭头看她,弯下腰,“我背你回去。”
“你扶我回去罢。”谢行止伸手向许暮孑,淡色眸子里显现温和,见他还想坚持,又道:“我已经麻烦你太多,我想总不至全无力气,便自己出些力气。”
许暮孑见谢行止坚持,便蹲下扶起她:“那说好了,你何时支撑不住,我便背你。”
他们走进森林,此时天色暗沉,幸而外围阁楼已亮起灯火,两人借着余光一路沿着外围走,倒也能勉强看清七八分路。
许暮孑虽是搀着谢行止,却有意识地稍前小半步,以自己的身子半护着谢行止。
“到了旭懿山,若有人问起,便说你被我拉去森林采集材料,却不慎跌落山谷,这才受了伤。”许暮孑专注看着脚下,小心扶着谢行止为她开路,头也不抬道。
谢行止否定:“我知道你是好意,但说不通的。”何况,卫道者即便没有覆盖到各处,旭懿山周围定是数量众多以护尊主安全。
当初,讲师不知是有意无意提及卫道者,让人觉着既是保障也是隐隐的警告。
卫道者可守不周境内平安,却也只是守不周境,任何破坏秩序之人都会被斩杀。
谢行止与一众青衣小弟子在座下听着,却少有人真正记挂住此事。
对卫道者知之甚少,从另一方面也是件好事:现在自己对不周境没有产生威胁。
“那我们该怎么办?”许暮孑担忧地搀着谢行止,脚步不停。
我们。谢行止敛眉听着许暮孑无心说出的字眼,兀地心头一触,平静道:“此事不会牵涉到你。”
“是我冒失下山到森林闯荡,去迷失方向滑落山谷受了伤,好不容易出了森林遇见着急寻来的你。”
许暮孑抿唇犹豫:“这不是同刚才的说辞差不多吗?”除了讲责任同他身上摘去,其余没有差异。
谢行止淡色蓝眸倒映着璀璨星辉的夜色,她没有否认:“我到时候再同你细说。”
阁中按理应是没有卫道者分布的。
“现在,当务之急,是向尊主求罚。”这才没两日,她便这般不清静了,尊主还会留她么。
她知道自己很冒险,但不这般,永远探寻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论是不周阁,还是尊主。
谢行止看着前方不远的旭懿山,微微蹙起了眉。
而一旁的许暮孑沉默着没有开口,他看着谢行止,觉着自己离眼前的这个人尽管年岁相仿,距离咫尺却似天涯。
旭懿山。尊主内里白色衬衣外披一件青色长袍,站在阁前看着两人,神色未变眸子微动,淡声道:“知道回来了?”
谢行止轻轻挣开许暮孑的搀扶,有些勉强行礼颔首:“师尊,弟子认罚。”
许暮孑想要为谢行止辩解些什么,却知尊主最不喜好开脱罪责之人,只能心下着急,沉默地守在一旁。
“你先回去。”尊主扭头看向许暮孑,不容置喙道,而后转身,“你同我来。”
“……是。”许暮孑一步一回头,见谢行止同尊主进了阁中隐去身形才走进自己的阁中。
谢行止跟随尊主踏上木质楼梯上了五层,走进一间屋子,内里是幽幽的暖黄灯笼漂浮在屋子四角。
此刻已是深夜,万物寂静,只有窗外有几声虫鸣打破沉默。
尊主在红木方桌前坐下,侧身单手支着身子,半阖着眼道:“说说吧。”
“我去了森林,却不慎跌落谷底。”谢行止一身血色浸染透过外袍,筋骨早已酸软,此刻还能应答已是强撑着意识。
尊主仿佛乏了般面上带了几分倦色:“你觉着,我该罚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