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来越大,阳光也炽烈,可并不暖和,周问骄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厚厚的雪里,她的行动变得缓慢。
她咬着牙,喘着气,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最后一步她踏出了雪地,到了县上已经清理过的路上。
小摊贩们已经开始叫卖,还有马车在街道上疾驰。
“哟,这不是顾秀才昨晚赎回去的娘子吗?”
“怎么?他满足不了你,跑出来找男人了?”
周问骄刚刚站稳,面前就来了个白衣无尘的公子哥,拿着把折扇,吊儿郎当的对着她说。
就在他把扇子要碰到周问骄下巴的时候,那公子哥突然一根凳子打倒。
“哎哟,谁!谁打我!不要命了吗!”
公子哥又惊又怒,周围的人也都围观过来,指着公子哥笑,脸上全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他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阴沉的盯着周问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周问骄眼眸一冷可怕的威势迸发出来,一个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将她昨晚受的气也一并发泄了出来。
“你——”
他还没“你”完,又被一脚踹飞,这次踹飞他的是一个张曼络腮胡的男人,他的脸上从左至右边有条狰狞的伤疤,像一条千年蜈蚣爬在他脸上一半。
这男人一身的匪气,眼睛却亮的出奇,就算身壮如牛也看不出他半分愚钝。
“刀疤脸,冯一刀!”
“这不是那个杀猪匠吗?他一天到晚跟个土匪似的,今天怎么有空来管这闲事了?”
冯一刀一脸恭敬,眼看着膝盖就要往下跪去,周问骄给了他一个眼色,冯一刀忙不迭调整姿势站好,嘴型也由“公主”变成了“小姐。”
“小姐,您受惊了。”
“哎哟,没想到这花魁还是个小姐呢?”
冯一刀眼神马上锁定了说这话的人,眸中杀意滚滚,他恭敬地朝着周问骄看去,周问骄只淡淡扫一眼说话的这个男子。
冯一刀明白了,此人,死。
“小姐,我们去别处说话。”
街上围观的人群因为冯一刀太过骇人,也就迅速散去了,只有那个调笑的公子哥还躺在地上,但他再也爬不起来了,已经被冯一刀给杀了。
至于他的尸体,自有人处置。
冯一刀家中。
“参见公主殿下!”
冯一刀朝着周问骄恭敬的一拜,头上冷汗岑岑。
大周的公主殿下只有一位,就是姬问骄,周问骄,也就是姬问骄。
“嗯。”
姬问骄垂眸喝了一口热茶,指尖点指桌面,轻柔的说道。
“醉月居的人,都杀了吧。”
姬问骄眼眸清亮,这样的地方,实在不该在这世上。
“公主殿下,那顾盛...”
这句话还没说完,冯一刀就不敢说话了,姬问骄压得他根本踹不过气来,见组织头目也不曾这样害怕过,果然是皇室出来的人,太让人胆寒了。
“他死了。”
“他有个女儿,叫顾月尘,你应该知道。”
“知道,到我这里来做过工。”
姬问骄没有回话,她的侧脸在被阳光照出阴影,猜不透她的情绪。
冯一刀见姬问骄没有叫他停下来,擦擦汗水又继续说道。
“她挺苦的,是一个很有毅力的女子,少见。”
“今天醉月居打手会去杀她,你去看着她,但不许干预,要是她活着,你就救她,要是她死了,你就帮我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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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月尘把着手里的剔骨刀,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们。
“你把你爹杀了?”
“花魁呢?!”
其中一个打手看到顾月尘手里的人头眼睛猛地一缩,随后声音发寒问道。
顾月尘没有回答,她在寻找可以逃跑的地方,自己与他们四人相比的优势就是比较灵活罢了,硬打绝不可能比得过。
一定要活着出去!娘的仇,还没报完!
顾月尘不着痕迹的往身后正在熊熊燃烧的房屋看去。
一直沉默的她突然开口了。
“花魁娘子...在你们后面!快看!”
顾月尘一脸震惊颤抖的举起手来,指着打手们的背后,眼睛瞪大,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恐惧的事情。
“快去救她啊!花魁娘子死了你们怎么回去交差?等着被打死吗?”
几个打手还在犹豫,听到顾月尘的这番话终于忍不住往后看去。
只这么一瞬间,顾月尘将顾盛的头颅抱在怀里朝屋内的烈焰中一头扎去,等到几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追不上顾月尘了。
“快!把这间房子围起来,就这么几个出口,她又能跑到哪里去?”
“娘的,敢耍老子?”
几个打手咬牙切齿的咒骂着,额头上青筋凸起,脸色很不好看。
“兄弟们,一定要抓住她,花魁娘子的事可不是咱们担得起的。”
顾月尘听到他们的谈话,心中一紧,她进的房间是自己的那一件,虽然已经起火,但并不凶猛。
刚一冲进房间,她的眼睛就锁定桌上那一盆血水,这是周问骄给自己擦过伤口的水。
她果断拿起水盆朝着床上的棉被泼过去,然后将自己裹在棉被里面,从自己房间的窗户观察着外面几人。
房间里充斥着焦炭的气味,浓烟熏得顾月尘快睁不开眼睛,她用棉被捂着口鼻不让浓烟进入。
只见两个大汉守着房子,另外两个人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找什么呢?
顾月尘思索道,找水源!
“得赶紧跑,不然等他们找到我必死无疑。”
顾月尘裹着棉被像一头熊一样挪着身体,此刻她庆幸自己家里的房子差,顶上都是稻草,也没有太大的木头可以砸到她。
她挪到墙角,搬开挡在墙角的柜子,只见一个小洞出现在眼前。
“之前凿的洞方便夜晚出去念书,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她脱掉棉被,朝着洞外爬去,不一会,她便出来了。
顾月尘沿着墙角迅速找到外墙的第二洞,把守的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屋子背后的动静,还在谈论着。
“这小妮子可以啊,竟然能在屋子里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