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压下心里的小小喜悦,也一起默背埃尔弗里克和叛乱日期。在霍格沃茨的第一年,他不想有任何一门课不及格,至于魔药学——哈利只能说他已经尽力了。
其他年级正在进行最后一门考试的时候,伊莉丝坐在木架矮看台上掏出她许久没用的画板开始涂抹。
画板上是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骑在扫帚上迎接全场欢呼,他正在亲吻一个小小的金色飞贼。灿烂的阳光镀在他身上,几乎要承载那片炽热成为神明。
“哦——我得说,你把我画得过于...好看了一些?”柔和清澈的声音响起。
伊莉丝惊讶地抬起头,“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记得奥利弗说下午要在宿舍修改一下后天比赛的战术。
“已经写完了,过来透透气。”奥利弗紧挨伊莉丝坐下,看她纤长手指握住画笔在画布上移动,如他想象中那样宁静好看。
伊莉丝点头,没觉得在正主面前画他的模样有什么好尴尬的。她取了一点金色,仔细勾勒男生队袍上那枚小小徽章,“GAMES CAPTAIN”这两行字母也被书写得情意缱绻。
“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这样好看的,或者说,比我画出来的要好看千万倍。”
这样直白的话语让素来横冲直撞的格兰芬多人都觉得脸颊发热。但他的心里除了喜悦还有一个疑问。
“丽兹,黑魔法防御术考试——你的博格特是什么样子?”
女孩的睫毛颤抖了一下,画笔也停顿在水桶里,“三年级时你就知道了,我的博格特是我自己。”
所有人都知道,伊莉丝·赫菲斯托斯的博格特是她自己的模样,还会对她说“你什么都没做到”。
但奥利弗太了解伊莉丝了,她撒谎的时候永远都会避开他的眼睛装作平静淡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连她拒绝他的表白时也是这副模样,冷静着自欺欺人。
“伊莉丝,我的博格特变了。”
这饱含叹息和隐约哀伤的话语让伊莉丝震惊地抬起头。
而这个看起来总是阳光帅气的男生却只是垂下眼睑注视那画布上的自己,语气莫名,“三年级时我的博格特是霍琦夫人说格兰芬多输了魁地奇比赛,弗雷德和乔治还笑话了我一阵子。”
他抬眼看向伊莉丝,仿佛要把她的模样刻进自己的眼睛,“但那天考试时,那里是我。沉默无言的我自己。”好似从未感受过情绪那般沉默,开心愉悦亦或是悲伤愤怒,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具空壳。
“我知道,那意味着你不存在。”这恐怕会是奥利弗终其一生的恐惧。
咚——
女孩手里的画笔摔落进水桶。
“但我让他穿上礼服,只有婚礼上能穿的那种。”
这就是奥利弗比其他人晚五分钟出来的原因,他想到暑假要去拜访赫菲斯托斯家,想到他们要在六年级订婚,想到他们毕业就能结婚,甚至畅想伊莉丝穿着洁白纱裙的模样,最后情不自禁露出笑容,用滑稽滑稽解决了这份恐惧。
"Veer……"她情不自禁呼唤他,回应她的是恋人清澈如琥珀的眸子,“Lizzy,不要隐瞒我,你的博格特也变了,是不是?”
“是你。”女孩紫眸闪动,“你躺在地上。”
奥利弗得到了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答案,他猜到伊莉丝的博格特变了,但没猜到会是自己的样子。
他用力拥抱他的女孩,轻拍她的后背,“你知道我一直都在这里,我哪里都不会去...有你在,死亡也不可能带走我。”
伊莉丝依恋地靠在他的怀里,“曾经我以为我能让博格特露出它原本的样子,但我总会有那么多害怕发生的事情。”
“后来我就不在乎了,博格特只是一个智商低下的生物,它没有资格去评判是不是只有真正的智者才能无所畏惧而让它露出最原本的模样。”
“没有人能来评判我。”
女孩温柔的声音带着一丝坚定和不容置疑。
“就像真正的勇气是明知结局却仍然义无反顾地去做了一样。”
“在我眼里,真正的智慧就是历经世间千变万化却仍能保持本我。”
“我质疑过世界的真实,怀疑过自己的存在,我曾想斩断与这世间百态的联系,成为万物浮生的飘萍柳絮最后归于虚无。”
“但因为你,也因为我。”
“我让自己仍有恐惧。”
“我因这份恐惧而前行,因这份恐惧而眷恋人世,也因这份恐惧而证明自己存在。”
“恐惧、挫折和死亡都不能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减一分一毫。如果世界不认同我,那么博格特将不会看见我的畏惧。”
“Olivier,我在因为这份切实存在的恐惧而感到高兴,你会认为我疯了吗?”
男生低沉又肆意地笑起来,“当然不会,如果你是疯子,那这个世界上将不会有真正清醒的人。”
伊莉丝露出夸张的笑容,“听起来像是我们两个都疯了。”
“那我求之不得。”
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缠,从低声轻笑变为足以撕扯天地的大笑。
听起来像是两个人都疯了。
这是残忍冷漠的世界不愿意听见的笑声,它不耐地掀起呼啸狂风想要消磨那份年少轻狂,却无法换得命运的眷者一分迟疑。
被命运之所钟的人在时空洪流里逆流穿行,倾听这片宇宙天地发出震怒的雷鸣,但从不曾因此而停下脚步。
我听过欢呼与掌声,
我听过辱骂与诋毁。
我的身体从溪流变成江河,汇聚成大海,一刻不息奔涌翻腾。
直到世界巨大的喧嚣再也不能磨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