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贴文书的卫兵前脚刚走,闻声频频回首。有人试图捂她的嘴,妇人一把甩开路人的手。
“我不想活了!要人服徭役,杀了我夫君,如今又纵容野兽杀我儿!我的命他要取就取吧!怎么不把所有人都杀了!”
“嘘嘘——你这妇人!怎么回事!有人来了,是你自找的啊,别扯上旁人!”
长鞭啪啪作响,人群中辟出一条道。
“给左丞相让路!给左丞相让路!”
千平在榜前驻足,微微眯起眼,摸了摸胡子。
“朕打退南朝,兴建土木,以安万民,朕所杀不过数千人,何故歌吟诽谤,言朕暴虐无道,是何道理耶?野兽饿极,自然要食人,此乃天意,神明助朕惩罚罪人,若非无罪,何必怨天尤人!”
“什么意思啊!” “就是!” “太不像话了!…”
见终于有人开口,将诏书当众念了出来,如火星溅到了干草,群情激愤,一发不可收拾。
“嗯…”
“左丞相,此处不宜久留”家仆见千平先是高声吟诵,又沉吟不语,四周民意沸腾,不安起来。
“昨夜表妹就传出消息,真是愈发荒唐了。兹事体大,需与诸位商议,我们先回府。”
“是。”
轿子将将落地,就有信使在丞相府门口候着,千平示意人呈上来,抚掌而笑。
“是吾弟!”
边走边拆开信封,千平每扫一行,脸色变幻,门客纷纷围上前,问他信中所叙,愿为使君解忧,他摇摇头,将书信示与众人。
只见上边白纸黑字,言道:边境战事又启,陛下在后方滥杀,各族人心浮动,趁机南逃者不在少数,兄长作为丞相,应规劝好陛下。
“想不到短短数日,消息就传到了军中。陛下刚继位时还只是浮躁些,如今,不言也罢。”千平无奈的摆摆手。
“既然如此,左丞相何不直接向陛下谏言,千府世代忠臣,又是皇后外家,眼下战事吃紧,陛下定会顾全大局。”门客道。
“诸君有所不知,陛下已有多日不朝,递进去的奏疏也如石沉大海一般,我是想劝也劝不到啊。”
“若是借口有要事商议,再趁机劝说呢?”一人提议,千平略作思索,点了点头。
次日,千平与表妹是连皇后里应外合,请皇帝上殿,只见仆兰亭未着冕服,身披虎皮,手持长弓,腰系宝剑,威风凛凛令人望而生畏,长腿岔开坐到御座。再看他脸色,脸色蜡黄眼下乌青,一看就知是为酒色所伤,千平都不忍直视,举袖行礼,暗中与幕僚交换一个眼神。
“左丞相,咳!到底有何事啊?”仆兰亭浑身写满不耐,仿佛龙椅长满钉子似的。
“是,军机要事。”
“哦,那就禀来吧,左丞相何时这般客气了。”
千平便将千乘一并送来的情报一五一十说与皇帝听,观他今日虽带了弓剑,状态还算稳定,就在汇报末尾委婉的劝了几句。仆兰亭把嘴抿成一条线,撇过脸,像是也知道难堪,幕僚乘胜追击。
“陛下,何不先将那诏书撤了,再举行祭祀,以…”
话还没说完,仆兰亭挽弓搭箭就在瞬息之间,离得近又仓促的缘故,箭仅贯穿了幕僚的胳膊,依然惨叫一声。千平还笨拙的擦了擦溅到颊边的血,仆兰亭拔剑追砍幕僚。
“左丞相,左丞相救我啊!———啊!”
“左丞相说就罢了,竖子!尔也配?!”仆兰亭面容狰狞,将受伤的幕僚踹倒在地,一剑搅碎心房。
千平颤抖着嘴唇,对上仆兰亭探究的目光,想说什么又止住了口。
与此同时,又一封千乘的信从边境快马加鞭,穿过胡尘与榴花送到相府。
陛下若不从,兄长可用打王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