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嬷嬷怜爱地看着秋娘,可怜见儿的,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一个人远赴千里之外嫁到都城来。
别担心啊,薛嬷嬷拍了拍秋娘的手。
“叶果,瑾姐儿,你们也都来吃酸果子吧。”
二小姐向来心疼自己的丫鬟,等薛嬷嬷一走,便拉着两人一起吃酸果子。
坐船走水路本身速度就比骑马快一些,再加上回程是顺风而行,更便捷。原本四天的水路,三天便可以到。
虽然只有三天,但对于晕船的人来说,极其煎熬且漫长。
好在掌舵的船长技艺好,沿岸的水流也算平静,整体船只晃动不大,比较平稳,二小姐和叶果也都吃了二公子命人送来的酸果子,因此大家都没什么太大的晕船反应。
只是终究有点无聊,就这么大点地儿。
沈瑾趴在船边栏杆上,脑袋搁那儿,无聊的发呆。
还要多久啊······
哐————
嗯?这是停船啦?难不成这就到啦?也没有满三天啊。
“小娘子,公子让我问问你家小姐,有什么想买的吗?咱们中途靠岸停一会。”
喜船逐渐停靠在一个还算热闹的码头,这个地方沈瑾没见过,记忆力原身也没来过。
随着铁锚抛下扎稳,船舱下面传来一声呼喊,沈瑾发呆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在喊自己。
原来是二公子的亲兵在冲她挥手。
大概是长途船行,需要下去活动活动筋骨。
二公子其实挺细心,两人还未成亲,以前也无感情基础,但他处处都能为秋娘考虑,中途停船,会专门派人来问秋娘需要买什么。
沈瑾应了声,反身回房里问秋娘,秋娘不愿添麻烦,推拒说不用买什么,沈瑾劝不动,便顺着话回了船下等着的亲兵。
喜船没有停太久,半柱香过去,就感觉到一阵轻微的摇晃。
“咚咚咚————”
“还是老身,麻烦二少夫人再开个门。”
薛嬷嬷这次熟悉多了,没有等沈瑾开门,自己便推了门进来。
“刚才在汾邑城停船,二少夫人说没有想买的,公子便做主为您采买些桃花。”
薛嬷嬷手里端着个青瓷长颈瓶,里面插了几支开得正盛的粉嫩春桃花。
“汾邑城不大,但以美酒和鲜花闻名。这花给您放窗边,瞧开得多靓丽啊。”
薛嬷嬷寻了个光线好的窗台,小心地把花瓶放在台子上。
下船采购的不止有薛嬷嬷,还有几位领头的亲兵。
薛嬷嬷这会儿在二小姐房里,那几位亲兵则去了公子的船舱房里。
“买齐了?”
此处没有外人,二公子端坐在桌前,执黑子下棋与自己对弈。
他收起混混做派,腰挺的笔直,从背后望去,恍然间仿佛看到了徐尚书。
仅一声淡漠地询问,就压得底下的亲兵喘不过气来,几人忍不住地回想起前些年在军营被二公子压着打的阴影。
二公子武力高,在徐尚书和徐二娘的精心培养下,完美习得国公爷的拳脚功法。
徐二娘瞒着国公爷,偷摸把二公子送去军营里历练。
二公子隐姓埋名,没叫人知道自己是国公府的公子,全靠自己一身硬拳头,打得全军营的兵汉子嗷嗷叫。
想到过去那段日子,几个亲兵面色扭曲,突然感觉浑身上下都疼。
“买,买齐了,公子。属下专挑那气味浓烈的高度酒买的。”
“嗯,那就快点动手。”
二公子平静地命令道。
“是,公子!”
几个亲兵迅速忙碌起来,先是把好酒都打开,往木桶里倒。
再翻箱倒柜,把衣服全抱出来,拿手揉皱了、搅脏了,扔进木桶里,深深地浸泡在酒里。
“快点,别磨蹭!”
估算着差不多要靠岸了,二公子落下最后一颗黑子,起身端过桌上的杯子,一口干了。
杯子里是刚才倒酒前预留下的,专挑的那种气味浓烈但度数很低的酒。
这样张口说话时,扑面而来的酒气,会让对方下意识地觉得二公子是一路喝回来的。
度数低,自己也不会真的因此酒醉,仍然理智清醒。
几位亲兵也抓紧时间把衣服拧干,展开往二公子身上套。
现在,房里充斥着刺鼻的酒气,若是那不善酒力的人进去,待一会就得醉。
二公子身上的酒味更是浓烈,活脱脱地一个从酒罐子里爬出来的醉汉。
站在船头向前方望去,都城的码头已经若隐若现,几片鲜艳的旗帜也迎风卷动,上面印着国公府的家徽。
快要靠岸了。
“叫下面的人准备好,咱们要下船了。”
兄弟们,演起来!
二公子一声令下,一整船训练有素、令行禁止的精英士兵,瞬间化身兵痞流氓,吹起口哨嘻嘻哈哈。
二公子本人更是背一弯,腿一折,打着酒嗝,走起路来七歪八扭。
房间里,桌上的围棋残局还未收拾,仔细一瞧,黑子完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