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顾妙冉愣楞地问道。
罚抄,她上了那么多年学都没被罚过,怎么好端端得就被罚抄什么礼书五遍了?
李愿松开了她的手,转而以拳抵唇,又咳了几声后,才道:“你口无遮拦,当罚。”
“不是的,殿下,我方才说的偷情不是指真的做什么□□之事,是想说我对殿下矢志不渝。为了你,我宁愿抛开身份和世俗之见,这难道不值得感动吗?”顾妙冉忙不迭解释道。
李愿点了点头,“六遍。”
“殿下!”顾妙冉尤不甘心,可一瞥李愿不像玩笑的神情,只得憋住了辩解的言辞,服软道:“我只是说笑而已,殿下觉得不好笑,就当作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好不好?”
“好。”李愿答应着,还不等顾妙冉松一口气,又紧接着向身后的佟槿吩咐道:“夏槿,稍后你随顾姑娘回府,好好督促她抄书反省。”
站在两人坐席后的佟槿忍着笑,应道:“是,殿下。”四周乐声、说话声噪杂,却不妨碍耳力一绝的她,将席中二人的对话收入耳中。
她看了一眼气鼓着脸颊的顾妙冉,几次都差点笑出了声。不得不说,这位妙人般的太女妃,简直让自喻见多识广的她都佩服不已啊。
“……”顾妙冉轻哼了一声别过了头,等了半晌,没听见李愿有丝毫动静。又用余光偷偷瞧了一眼,后者正慢条斯理地用丝帕擦着手,像是将要离席而去。
一向不懂“沉着冷静”为何物的顾妙冉便端不住架子了,扯住帕子的另一角,干巴巴地问道:“殿下是认真的?”
“七遍。”李愿胭红的薄唇吐出无情的几个字,“你若再问,便要抄不完了。”
礼书有几十章,最短的篇目也有千字。顾妙冉虽不记得内则篇有多长,但整整七遍,再短的文章也经不住这么抄呀。
顾妙冉委屈地看向李愿,“可是殿下,太医说过我应该静养,抄书劳费心神,不合医嘱。何况,七遍也太多了吧。”太医倒是的的确确这么说过,她这次可不算撒谎。
李愿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像是终于想起了眼前这位活泼好动的少女身患重病,顿了顿后,说道:“那便一日一遍,抄写七日。”
顾妙冉眼神一动,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就答应了下来,“好,我抄。但是殿下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说。”李愿道。
顾妙冉说道:“我写的每一字,殿下都要认真看。看完后,还要写评语。”
“当然。”李愿此时还不知她将会看见什么。只以为抄几页礼书不过是点评字迹罢了,草草就答应了。
她们二人靠得近,说这些话时的声音也小,周围除了一个佟槿外,其余人都不晓得她们在说些什么。只看着她们窃窃私语、拉拉扯扯的模样,认定她们感情甚笃。见状,有的已经巴结起了在座的顾玉山,一声声地叫国舅爷,把顾玉山的脸都叫黑了。
重新端整了衣冠的李常勖,从后院回来宴客,自然也注意到了李愿二人。
看见她们的举止,他蓦地想到,当初从桃颐园回宫时,他曾告诫李愿世间男子薄幸。那时李愿反问道,难道是要她去纳女妃。怕不是那时就……李常勖垂下眼眸,暗暗思量片刻,而后大步向李愿一席走去。
他二话不说自己先大饮了三杯,对李愿展示滴酒不剩的杯底后,淡淡道:“今日招待不周,我就此罚过,太女殿下见谅。”说着,还对顾妙冉也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端得是一副挑不出错的模样,与刚刚在府外时判若两人。
李愿笑了笑,端起半杯茶,浅抿了一口,全当还礼,“今日是皇兄大喜之日,孤备了一份薄礼,祝皇兄与皇嫂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她说完,便有两个宦官抬了一大口梨花木箱子进来,摆在了大堂正中。厅堂内顿时一静。一众来客都盯着箱子议论纷纷,难掩好奇。
“那是何物?”
“好像是皇太女送给齐王的贺礼。”
“看着沉甸甸的,不知是装了什么奇珍异宝?”
“怎不打开啊……”
连顾妙冉都张望了好几眼,小声问李愿,“殿下,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呀?”
李愿当作没听见。
“摆在正中是不是太碍事了,你看,侍女都不好上菜了。”她继续嘀咕着。
“食不言。”李愿夹了一筷子鱼肉到顾妙冉的碗里,试图让她安静。
这回,顾妙冉难得理解了李愿的意图,乖乖闭上了嘴,但水灵灵的眼眸依旧盯着木箱看。
而李常勖来回打量着她们之间的举动,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嘴角,供手道:“那就多谢太女殿下了。”说完,他冲堂外的小厮摆了摆手,“将太女殿下的贺礼送到库房去,手脚仔细了,可别摔着碰着了。”
几个小厮急忙将箱子搬下,不敢有丁点磕撞。
李常勖又一次对李愿行礼,然后便去了其他坐席喝酒,只是没一会儿,他就借着醉酒离场了。想是去看李愿送他的那份大礼了。
到了此时,李愿已准备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