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妙冉抱着一脸莫名其妙的章氏,无声地掉了一会儿眼泪。
虽然她动过放弃任务的念头,也安慰过自己这一世多活了十几年,不算亏了。但真到了面临任务失败的时候,还是有些不甘心。
她在就此认命和选择其他任务目标之间反复纠结,又想到系统给出的那排远远低于及格线的攻略概率,满心悲伤。
章氏不知她为何难过,好歹将她劝回揽翠苑后,便去问了同去崔府的顾飞彦。
顾飞彦此时正在收拾回书院的行装,瞧见章氏过来了也不意外,让丫鬟斟了茶后,直接说道:“姨娘这几日多去劝劝小妹吧,皇家的主意毕竟不是好打的,如今她碰了壁,说不定还能听进去些。”
章氏奇怪道:“你们不是去的崔家吗?好端端的,怎么又与皇家有关系了?”
顾飞彦叹了一口气,将皇太女驾临崔家后他与顾妙冉如何分开,他寻到顾妙冉时又是如何情形,一一说来,然后总结道:“皇太女品行高洁,咱们这般算计攀附,本就不堪。现在既然她已经言明对妙冉无意了,又何必继续纠缠不放呢?”
章氏没听清顾飞彦最后一番假清高的说辞,她的注意力全放在顾飞彦所说的,皇太女没瞧上妙冉这一句上。
“砰——”茶杯被猛地磕在梨木桌案上,温热的茶水洒出了大半,“凭什么啊?”
章氏忿忿不平道:“凭什么瞧不上妙冉!论样貌、论才识,论家世、论为人,全京城还有哪家姑娘能比得过妙冉?别说她是皇太女了,就算是仙女,我们妙冉也配得上。”
“……”顾飞彦从怔然到扶额,好半晌后才叹道:“姨娘,你这说得什么话啊。”王婆卖瓜都没这么大吹大擂的。
“妙冉再好,也要皇太女喜欢才行。再说,皇后娘娘先前为太女相看的都是少年公子,依我看呐,皇太女是没想过要纳女妃的。”顾飞彦看得出章氏这番话的真心实意,无奈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觉出几分熨帖。便没说顾妙冉的不好,而是将原因推到了男女之别上。
章氏皱着眉,仍旧不认可。
在她看来,佟皇后的桃颐宴把京城大半的公子哥都邀去了,皇太女最终也没选中一个,指不定就是因为皇太女更喜女子呢。
二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四目相对了片刻后,一个转头继续整理行李,一个则大步去了正院,等着府里老爷回来评理。
顾玉山当天被弘德帝留下用了晚膳,回府时天已经黑透了。才迈进正院,不等他坐下,章氏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一边帮他解着披风,一边转述了今天顾妙冉的异样和顾飞彦的那些话。
依顾玉山护短的性子,听完应当直接就往揽翠苑安慰顾妙冉去了。可章氏等了又等,却见顾玉山在厅前坐下了,还不紧不慢地尝了一块顾妙冉做的枣泥酥,随后才淡然地对她道,“无碍,皇太女的婚事是皇上与皇后定的,皇太女没看上有什么要紧。”
章氏听他语气笃定,心里有了底,脸上便也显了笑,“老爷,您已经有法子了?”
顾玉山眼中露出了几分得意,点了点头道:“妙冉的八字已经送到御前了,那可是与皇太女天造地设的八字啊。眼看太女遭鬼神厌弃、行事也愈发荒唐,皇上与皇后岂能不在意?只怕不日啊,就要下旨让妙冉入宫了。”不得不说,李愿近来的所作所为是真给他省事,让他好些安排都没有用武之地了。
章氏听了,却犹豫道:“可若凭此入宫,怕是够不上东宫正妃的位置吧。”她可是记得顾玉山夸下的海口,要让顾妙冉坐上凤位。假如只为了祈福与冲喜,宫里许出的位分能高到哪去?怕是看在顾玉山正三品官职的面子上,才给一个侧妃的名分罢了。
东宫太女即使占了半个“君”字,也抹不平顾妙冉要给人做小的委屈。
“不是正妃,难道以后就当不得皇后了?”顾玉山倒是不以为意,“从妃位爬上后位的例子,数不胜数。妙冉若入东宫占得先机,宫外又有我为她谋划,往后说她是顺承凤命也使得。”
章氏做了这么多年的妾室,最晓得扶正的难处。但对着顾玉山又说不得,只好奉承着是这个道理,然后又笑道,“那妾这就去将好消息告诉妙冉,妙冉定会喜笑颜开的。”
“先不急。”顾玉山叫住了章氏,“过几日帝后兴许会想见妙冉,妙冉城府太浅,知道太多只怕会被看穿。”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他宁愿让顾妙冉表现得愚钝些、懵懵懂懂地入宫,也好过被人看透顾家在背后动的手脚。
章氏闻言,只好答应。
不过明知顾妙冉有望入宫为妃,还得看着她成日心情低迷,闭门不出,就算章氏先前再看不惯顾妙冉,这会儿也忍不住心软了。
幸好,三日之后,宫里果真来了人。是一个自称在淳宁公主身边服侍的宫女,说是奉了淳宁公主之命,前来请顾妙冉入宫与其说话做伴的。
顾妙冉不疑有他,换了身衣裳正要出府,却又被章氏拉着,小声嘱咐了许久。
顾妙冉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见章氏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还反过来安慰道:“姨娘不必担心,我又并非头一回入宫见淳宁公主,该知道的规矩我都知道的。”
章氏瞥了一眼等在府门外的宫人,又想到顾妙冉平日里的“语出惊人”,哪能不担心。她紧紧地握住顾妙冉的手,隐晦地提醒道:“谨慎总是没错的,万一,你今日不止是见九公主呢?听姨娘的,这次入宫一定要少说话!”